林观鹤的肩背浸满冷汗,每一步落地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玄铁剑碎片扎进掌心的痛意顺着血管往上窜,更疼的是怀里那具逐渐冷透的身子。
苏妲的发尾扫过他下巴,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睫毛每一次颤动,都像小刷子在刮他心脏。
小红的喘息声从后方撞过来,她跑得太快,糖炒栗子袋子在手里晃荡,最后几颗裹着糖霜的栗子“哗啦”掉在柏油路上,“观鹤哥!”
“阿梅姐...阿梅姐来电话了!”
林观鹤咬着牙腾出左手,手机贴在耳边时,肩膀的伤口被苏妲的重量压得生疼。
阿梅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我知道城东南有个废弃仓库!”
“十年前我帮人看场子时用过,墙上嵌着老石匠刻的镇煞符,位置偏,李老板那老东西就算追来也得绕半小时!”
“地址。”
林观鹤简短两个字,喉结动了动,尝到血腥味。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中轰鸣——苏妲的鼻息越来越弱,弱到他得把脸贴在她发顶才能捕捉到那点若有若无的温热。
小杰突然拽了拽他衣角:“左转!”
“前面巷子能抄近路!”
男孩的指节发白,显然用了全力才没让自己抖起来。
林观鹤跟着拐进窄巷,墙面蹭过他后背,疼得他闷哼。
苏妲的头歪了歪,嘴唇擦过他锁骨处的伤口,他猛地顿住,低头就见她眼尾沁出一滴泪,在月光下亮得刺目。
“妲姐?”
他声音发颤,拇指轻轻抹过她泪痕,“是疼吗?”
“我...我马上就到地方了。”
苏妲没有回应,睫毛却重重一阖,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眼皮底下挣扎。
林观鹤喉结滚动,加快脚步——巷子尽头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出“兴发建材仓库”几个掉漆的红字。
阿梅说的铁门半掩着,门缝里漏出霉味混着铁锈味的空气。
“小杰守前门,小红去后门。”
林观鹤把苏妲轻轻放在满地碎砖的水泥地上,转身时玄铁剑碎片在掌心搅动,血珠“啪嗒”砸在她手背。
苏妲的手指突然蜷起来,像要抓住那滴温热,却又无力地垂落。
“观鹤哥你手!”
小红刚想冲过来,被林观鹤用染血的手掌虚挡回去:“警戒!”
“李老板那老东西的怨气反噬没那么快,但狐妖...”
他低头看向苏妲左眼——那里原本的琥珀色正褪成浑浊的灰,眼白却漫上一丝极淡的红,像血丝被谁刻意拉长了。
仓库顶棚漏了个洞,月光斜斜切进来,照得林观鹤额角的汗晶亮。
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叠黄符,指尖刚碰到符纸就皱起眉——平时温凉的符纸此刻烫手,是系统在提醒他精元不足。
“操。”
他低骂一声,咬破舌尖,血珠混着唾液滴在符纸上,“隐形结界...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符纸在他掌心腾起幽蓝火焰,林观鹤顺着仓库墙角疾走,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血印。
当最后一道符拍在铁门内侧时,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喉咙里腥甜翻涌——这是他第一次用精血强行催发高阶结界,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隐形结界已激活,可抵御初阶鬼物侵扰24小时。”
“剩余精元:15%。”
“妲姐?”
他爬到苏妲身边,把外套垫在她头下。
苏妲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疼得他倒抽冷气。
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却缩成一条竖线,像极了夜行动物的眼睛。
“林...观鹤...”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尾音,下一秒却又变成软糯的呜咽,“糖炒栗子...好冷...”
林观鹤按住她挣扎的手,发现她掌心烫得惊人。
月光从顶棚漏下来,照见她脖颈处浮出淡青色的狐尾纹路,正随着她的颤抖缓缓游动。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想去探她脉搏,却见她眼尾的红纹突然蔓延到鬓角,原本清明的眼神瞬间变得癫狂,指甲几乎要刺穿他手腕的皮肤。
“妲姐!”
“是我!”
林观鹤提高声音,另一只手按在她额头上——烫得离谱,像烧红的铁块。
苏妲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声音里混着狐狸的呜咽,身体弓成虾状,额头重重撞在他胸口。
“观鹤哥!”
小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前门有动静!”
林观鹤抬头看向铁门,月光下那层隐形结界泛着微光,暂时挡住了外面的动静。
他低头再看苏妲,她的眼神又清明了一瞬,伸手摸他脸上的汗:“疼吗?”
“不疼。”
他扯出个笑,握住她发烫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妲姐你才疼。”
苏妲的眼皮又开始打架,这一回,她左眼的红彻底压过了灰,眼尾的红纹顺着脸颊爬向耳后。
林观鹤盯着那纹路,喉结滚动——他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提过的“狐妖渡魂”,想起苏妲总说自己“克死三任男友”的传闻。
此刻她身体里翻涌的,哪里是普通狐妖的怨气?
分明是...
“砰!”
铁门被撞得晃动,小杰在外面喊:“观鹤哥!有东西在扒门!”
林观鹤把苏妲往怀里拢了拢,摸出最后一张雷符攥在掌心。
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透过衣服传到自己身上,一下比一下剧烈,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身体里挣破而出。
月光透过顶棚的洞洒在她脸上,照见她眼角渗出一滴血泪,在苍白的皮肤上晕开,像朵开败的红玫瑰。
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的瞬间,林观鹤怀里的苏妲突然发出一声介于狐狸呜咽与人类尖叫的混响。
她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小臂的骨缝里,腕骨上那道被玄铁剑碎片划开的伤口正渗着血,可他却觉得,苏妲眼尾蔓延到耳后的红纹更疼——那红纹像活物般攀着她的皮肤游走,每爬一寸都让她的体温再升三分。
“观鹤哥!”
小红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门外传来,“那东西在扒门缝!”
“我看见...看见一只青灰色的爪子!”
林观鹤喉结滚动,将苏妲往怀里又拢了拢。
她的额头烫得惊人,抵在他锁骨处的伤口上,像块烧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