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枢纽的金属穹顶渗出淡紫色的熵能露珠,赵灵霜的靴底踩过这些冰凉的液体时,听见共生纹与地面共振的频率——像父亲那台老座钟走到午夜的“临界音”,又像母亲银线即将绷断的“极限颤”。两种声音在空旷的枢纽里交织成环,将悬在中央的终焉齿轮包裹其中,齿轮每转动一圈,穹顶就渗出更多露珠,落在皮肤上像细小的冰针。
“霜丫头,把这个穿上。”陈皮的机械义肢递来件缝补过的工装外套,肘部的补丁用银线绣着小小的双生齿轮,“你妈给我缝的那件旧的,改了改尺寸。”他的指尖擦过外套领口的磨痕,那是星历30年他背着受伤的父亲时,被工装上的拉链磨出的印记,“枢纽里的熵能有腐蚀性,这料子经造。”
赵灵霜的指尖触到外套的瞬间,共生纹突然在胸口泛起暖意。布料上还留着陈皮的体温,混着焊锡与薰衣草的味道——那是她昨天偷偷在他工装口袋里塞的香囊,没想到他竟细心地将香气染进了这件外套。“陈叔的手艺见长啊。”她笑着穿上外套,发现袖口正好盖住她手腕上的疤痕,“比我爸当年给我改的校服合身多了。”
陈皮的机械义肢顿了顿,转身时耳尖微微发红。赵灵霜的猫耳捕捉到他机械关节的轻响,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她想起三天前在记忆熔炉,他握住她手腕时的力度,那样坚定又克制,像父亲当年攥着母亲绣坏的银线,既怕弄疼又怕松开。
终焉枢纽的东侧墙壁突然裂开,暗紫色的熵能像潮水般涌出来,在地面凝成无数细小的齿轮,每个齿牙上都刻着两界牺牲者的名字。“是观察者的‘绝望齿轮’。”王浩的眼镜片反射着齿轮的转动,虚拟屏上的数据流显示,这些齿轮正在吸收枢纽的能量,“它们每转一圈,终焉齿轮的转速就加快一分!”
陈皮突然将赵灵霜往身后拉,机械义肢重重砸在地面,金白能量炸开成盾。熵能齿轮撞上来的瞬间,他的扳手已经拧断了最前面的几个,金属碰撞声里混着他的闷哼:“丫头,往齿轮基座移动,那里有你爸留的‘定速器’。”
赵灵霜的焊枪喷出能量流,掩护他后退时,看见他机械义肢的肘部正在渗油——那里的银线补丁被熵能腐蚀出细小的洞。“陈叔!”她突然加速冲到他身前,星尘焊枪在他肘部画出金白色的防护圈,“我妈说银线怕酸,得用焊锡封层。”
陈皮的机械义肢僵在半空,看着她专注的侧脸。赵灵霜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熵能露珠,像落了层星子,猫耳随着焊枪的震动轻轻颤动,专注得忘了周遭的危险。这画面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母亲也是这样蹲在废品站的老机床前,给父亲的焊枪补焊枪嘴,阳光落在她发顶的样子,与此刻的赵灵霜几乎重叠。
“看够了没?”赵灵霜突然抬头,焊枪的火花溅在她鼻尖,“再不动,咱们都得成这枢纽的零件。”她的指尖擦过他机械义肢的漏洞,银线与焊锡的混合物在那里凝成小小的齿轮,“这是‘应急扣’,能撑到基座。”
陈皮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突然用机械义肢揽住她的腰,纵身跃过熵能齿轮组成的洪流。落地时他故意弯了弯腰,让她能更轻松地够到墙壁上的凹槽——那里刻着父亲的工号,正是启动定速器的密码。“你爸当年总说,丫头片子的心思比银线还细。”他的指腹蹭过她发顶的汗珠,“现在信了。”
赵灵霜的耳尖瞬间烧起来,指尖在凹槽里输入密码的动作慢了半拍。她想起昨天夜里,自己偷偷给陈皮的机械义肢上油时,发现他关节处缠着的银线——那是她前几天绣坏的平安结,他竟拆了重新编好,缠在了最容易磨损的地方。
终焉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转速已经快到模糊成环。枢纽中央的基座上,父亲留下的定速器正在闪烁红光,显然能量不足。“需要两界能量同时注入!”王浩的声音带着焦急,“灵族的藤蔓纹和人类的齿轮槽必须完全吻合!”
赵灵霜与陈皮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掌按在基座上。金白能量从两人掌心涌出,在定速器上交织成网,她的藤蔓纹顺着他的齿轮槽蔓延,他的机械波推着她的符文波前进,像父亲的焊枪与母亲的银线,在废品站的老熔炉里共同熔铸出第一块共生核心。
“还差最后一点!”陈铁的机械义肢突然插进基座的能量接口,将自己的能量也输了进去,“月月说过,共生能量的终极形态,是愿意把自己的记忆当燃料!”
赵灵霜的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画面:陈皮在废品站的阁楼给她补焊玩具车,齿轮与银线在他掌心变成会跑的小兔子;父亲临终前拉着陈皮的手,将那把星尘焊枪交给他,说“这丫头认枪不认人”;还有...二十年前的星历30年,陈皮背着年幼的她冲出风暴,机械义肢在废墟里划出的轨迹,与此刻他能量流的轨迹完全相同。
“够了!”终焉齿轮的转速突然减慢,定速器发出金白色的光芒,将熵能齿轮一个个冻结。赵灵霜喘着气抬头,看见陈皮的机械义肢正在冒烟,显然能量透支严重。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将自己的共生能量顺着他的机械义肢输进去,动作快得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