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霜的指尖蘸着混合液体,在墙上补全了路线图的缺口。第四泉的位置在织梦谷的最深处,被一片会移动的齿轮花海环绕,花海的中央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母亲与织梦师的合名。她的目光落在石碑旁的纺锤图标上,那东西的形状,与姐姐珊瑚发卡的轮廓惊人地相似。
陈皮的焊枪突然自己跳动起来,枪口对着绣品喷出细小的火花,将银线烧出七个细小的节点。“丫头,张师傅的日志里说,织梦谷的纺锤每纺出一根线,就会消耗一段记忆。”老焊工的机械义肢抚摸着节点,“但也说...最珍贵的记忆,像最结实的线,烧不断,也纺不烂。”
赵灵霜将绣品折成方块,银线在折叠时自动缠绕成个小巧的纺锤形状。她望着窗外的暮色,母亲旧居的烟囱不知何时升起了炊烟,灶台上的铁锅自己冒出姜饼的香气——那是母亲特有的配方,在面粉里掺了灵族的安神草。她突然想起母亲总说“家的味道能指引方向”,此刻这味道正顺着风向,指向织梦谷的方向。
“准备出发。”赵灵霜将纺锤状的绣品塞进怀里,掌心的双生焊点与姐姐的灵族符文交握,“去织梦谷,找到第四泉,还有...母亲留下的纺锤。”
机械狗的传感器对着风向狂吠,尾椎齿轮投影出织梦谷的全息影像;王浩的探测器正在分析熵能结晶的频率,为穿越花海做准备;陈皮的机械义肢给焊枪装满了防腐蚀燃料,枪身的锈迹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姐姐的珊瑚发卡突然变得透亮,在空气中画出灵族的防护阵,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离开母亲旧居时,赵灵霜最后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的自己身后,母亲的虚影正微笑着挥手,发间的珊瑚发卡与姐姐的那枚同时闪烁。她的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母亲最后的留言:“纺锤纺出的不仅是记忆,还有命运的丝线。第四卷的第二个考验,是学会在回忆里辨认真相。”
队伍走进暮色时,绣品突然在怀里发烫。赵灵霜低头,看见纺锤形状的银线正在缓慢旋转,线轴处渗出的淡金色液体里,浮现出第四泉的景象:泉眼中央立着个巨大的纺锤,纺锤上缠绕的丝线中,有根最粗的银线,两端分别连着父亲和母亲的青铜面具碎片。
她的心脏突然跳漏一拍——那根银线的中间,赫然缠着段她从未见过的记忆:年幼的自己坐在母亲膝头,手里拿着半块姜饼,父亲站在一旁调试焊枪,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拼成完整的双生齿轮。那是她遗失的、关于“家”的记忆,此刻正被纺锤温柔地保管着,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夜色渐深时,织梦谷的轮廓在前方浮现。那里的齿轮花海正在月光下缓慢移动,每朵花的中心都有个小小的纺锤,转动时发出的嗡鸣,与母亲唱过的摇篮曲完全合拍。赵灵霜握紧怀里的绣品,掌心的双生焊点与花海产生共振,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纺锤会纺出怎样的记忆?母亲与织梦师的关系究竟是什么?还有那根连接父母面具的银线,是否意味着他们的命运,早已被某种力量紧紧缠绕?
在花海边缘的第一株齿轮花下,赵灵霜发现了块崭新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螺旋暗纹正在旋转,与她掌纹的双生焊点逐渐吻合,碎片中央的凹槽里,刻着母亲最后的字迹:“当纺锤纺到第七根线,你会看见熵能之主的诞生真相——它不是敌人,是我们未能守护的孩子。”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焊条,猝不及防地烫进赵灵霜的心脏。她望着花海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泉眼光芒,突然意识到第四卷的冒险,从来不是寻找答案那么简单。那些被纺锤纺出的记忆,那些生锈的真相,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个选择——是要两界分离的“安全”,还是融合共生的“冒险”?而这个选择的钥匙,或许就藏在那根连接着父母记忆的银线里。
机械狗突然对着花海深处狂吠,尾椎齿轮投影出的影像里,纺锤正在缓慢转动,最外侧的那根银线,已经开始出现锈蚀的痕迹。赵灵霜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对同伴们做了个前进的手势,掌心的双生焊点与怀里的绣品同时亮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通往第四泉的银线轨迹。
绣品上的齿轮星在这时全部亮起,照亮了花海中隐藏的路径。赵灵霜的脚步踩在花瓣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给她剪指甲的声音。她的心里既有对真相的渴望,又有对记忆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纺锤纺出什么,她都要听母亲把故事讲完,就像当年坐在窗前,等着母亲把绣品的最后一针收完那样。
队伍走进花海深处时,赵灵霜回头望了一眼母亲旧居的方向。那扇糊着棉纸的木窗还亮着灯,仿佛母亲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绣绷,等着她带着答案回家。这个画面像根结实的线,一头系着过去的记忆,一头连着未来的命运,在织梦谷的月光下,轻轻颤动着,等待着被纺进第四卷的新篇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