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鲁浔记牢了诀窍,睁开眼睛,一手按住遗体的眉心、一手按住遗体的丹田,开始施展点灵要诀。
“终无一事,可以息得,道无形方,一息可浸…”
默运要诀,遗体开始大放光芒,鲁浔只觉得面前的遗体似乎活了起来,早已失去生机的肌肉、头发都各自活了过来,不住变形、卷曲,仿佛深海中蠕动的章鱼、又像海床下匍匐的蠕虫。
发觉功法有效,鲁浔连忙静心施展,突然,他感觉左眼有些痒,轻轻一晃,眼球突然脱落掉在地上。
那颗眼球滚动的轨迹,竟与《玄君七章秘经》运功路线完全重合。
眼眶越来越痒。鲁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生长出来,直到眼眶传来充实的感觉,一颗新生的复瞳从空洞的眼眶里钻出,虹膜上布满鱼卵状颗粒,每一粒都映着面前正在异变的遗体。
墙壁上的文字开始扭曲,变作《玄君七章秘经》的文字,这不是幻觉,鲁浔能清晰感受到星图里爬出的湿黏触须正钻进经脉,把自己肉身和真气改写成某种深海腔肠动物的蠕动节奏。
“惟其浑沦,所以为道,假形忘却,自入达门!”
最后一个字出口时,鲁浔发觉喉结裂成七瓣,从声带里涌出的不再是声音,而是无数透明虾苗般的寄生体。
它们在空中尽情展现诡异的姿态,啃食着鲁浔不知何时脱落的人皮——
那张皮的内侧,赫然浮现出完整的《玄君七章秘经》,字迹全是用睫毛与头发编织而成。
鲁浔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越升越高,大脑如同沸腾的油锅,
他拼尽全力稳定心神,用异化的口腔大声念诵《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
“观诸世间大地山河,如镜鉴明,来无所粘,过无踪迹,虚受照应,了罔陈习,唯一精真!”
经文一出,那些渗入鲁浔体内的潮湿之气骤然翻腾,如沸水般灼烧着他的经脉。
鲁浔痛苦低吼,咬牙继续诵念:“若作圣解,则有忆魔,入其心腑,旦夕撮心,悬在一处。失于正受,当从沦坠。”
随着经文的深入,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震颤,异化的组织逐渐剥落,鳃线渗出蓝黑色的污血。那些在他脑海中回荡的低语,也渐渐被经文的庄严之音压制。
可《玄君七章秘经》毕竟是盖世魔功,功法中隐含冥冥魔念,邪意凌然,岂是轻易便可消解?
鲁浔方一松懈,眼前立刻浮现出无数幻象——深海巨兽的触须缠绕着他的四肢,无数扭曲的面孔在他耳边尖啸。
“鲜于九霄,倬彼云天。曀曀其夜,参昂维定。昔时往矣,忽然而已。四方于缺,维神明兹。”
儒雅中透露着邪魅男性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几句经文一出,鲁浔只觉得天门打开,浩瀚宇宙赤裸呈现于面前,无数宇宙的真相疯狂灌入他的脑海!宇宙深处一群蠕动扭曲的阴影逐渐清晰,几乎瞬间摧毁了他的意志。
就在鲁浔拼命挣扎,即将自我毁灭之际,海韵清音自海底悠然传来,脑海中立时清醒过来。
只是悠悠邪音带着无穷魔性在耳边萦绕,时而若有若无、时而宏大振耳,时男时女、时而魅惑时而恳切,纵然鲁浔得神音相助,能紧守灵台,却也难以脱出。
正在双方来回拉扯对抗,闹得识海天翻地覆之际,不知何时,一道淳淳紫青之气悄然浮现于识海之中,初时若有若无,却连绵不绝,慢慢如天风云海、竟蔓延无尽!上下四维、八荒六合,无不充塞盈满!
“天地杂炁,生诸妖邪。常以正道,除去氛祲。第一思惟,无我无主。诸法皆空,不可转相。”
紫气之内,有悠悠诵经之声。
“是人无端,于说法处,得大宝珠……其魔或时化为畜生,口衔其珠,先授彼人,后着其体。”
金光梵唱似乎受其支援,也一改颓势,愈发洪亮。
伴随着脑海中的诵经之声,鲁浔瞬间睁开双眼,金红、紫青分耀于左右瞳孔,眸中再无疯狂混沌,唯有清净智慧,原来方才身体变异皆为魔功幻象,惑人心神,若不能破幻勘妄,必然为魔念所趁。
此刻鲁浔勘破幻象,内心更加坚毅,心神中一心二用,佛道二经诵读之声愈发宏大震耳,周遍识海,一身佛道内力汹涌而出,顺着双手灌入遗体之中。
面前扭曲变异的遗体受内力洗练,如蜡烛般快速融化,化作金红、紫青两色液体,如汞如浆、灵韵盎然!
液体违反重力的逆流而上,沿着鲁浔双手攀附在他身上,各自化作龙凤云纹、叶贝佛篆,小如尘埃、密密麻麻、勾勒满身,若有人生了洞微观虚之眼便可看到,那金红字所写正是《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而紫青之文,则名为《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一知实故,二知魔故,三除相故,四分别空。元亨利贞,邪不干正。临兵斗者,列阵前行。”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两类经文之声愈发宏大,紫青之气将宇宙之门弥合,金红佛光把阴影尽数驱散,浩大诵经之声盖过邪魅男音,在一声轻笑过后,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邪魅男音一停,鲁浔周身邪气在佛光玄气中寸寸崩解消散。
金红、紫青液体书写的经文也一并隐藏不见,只留下淡淡金红、紫青花纹,在光芒照耀之时才微不可察的一闪而过。
鲁浔凝神受功,脸上满是庆幸后怕神色,心有余悸的发呆了好一会,才看向遗体留下的“异宝”。
面前,一具脊椎连着颅骨、布满金红与紫青花纹、照比原身缩小了不少的骨骼静静地陈列在那里。
骨骼旁边还有一颗夹杂黑红蓝绿灰杂陈五色,手掌大小的方牌放在地上,仔细看过去,上面似乎有些奇异的微小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