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林没话说了，转身走向象棋比赛的场地。那里摆着几张桌子，王局长正和供销科的老陈对弈。高小林坐下时，手心全是汗。他昨晚特意找了本《象棋入门》看，可那些“马走日，象走田”的口诀，此刻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对手是办公室的小刘，戴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第一局，高小林走了个“当头炮”，小刘应了“屏风马”。走了几步，高小林觉得自己的“马”被卡住了，便想“出车”，却不小心碰倒了“象”。

“主任，落子无悔。”小刘提醒他。

高小林“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摆好棋子。旁边围了些人，他听见有人小声说：“审批办的高主任，下棋跟审批似的，磨磨蹭蹭。”

第二局，高小林更紧张了。他想起高小林要求“必须拿名次”，额头上的汗滴在棋盘上。走了几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老将”被“将军”了，慌忙移动棋子，却又把“士”走到了“象”的位置上。

“主任，‘士’不能走斜线。”小刘耐心地解释。

高小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的汗更多了。旁边王局长已经赢了棋，走过来拍他的肩膀：“小高，放松点，友谊第一嘛。”

可高小林哪里放松得下来。第三局，他没走几步就认输了。站起来时，椅子腿碰到了后面的暖水瓶，“哐当”一声，暖瓶摔在地上，玻璃碴子溅了一地。

运动会结束时，审批办只得了个“精神文明奖”，奖品是一个印着“机关运动会留念”的暖水瓶。高小林把暖水瓶放在办公桌上，看着上面的红字，越看越觉得刺眼。

“拔河绳子断了，接力赛摔了，象棋输了……”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子，“这像什么话？”

小李站在旁边，低着头：“主任，是我没用力……”

“跟你没关系！”高小林打断他，“是咱们审批办的‘气’没上来！连运动会都搞不好，还怎么搞三产？”

窗外的桂花还在飘，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办公桌上的暖水瓶上，反射出一片光斑。小五偷偷看了眼高小林，见他正盯着墙上的审批流程图，嘴里念叨着：“得开个会，总结总结……”

芭娜娜抱着整理好的文件，轻声说：“主任，下午的审批材料……”

“先放着！”高小林挥挥手，“开会要紧！”

于是，审批办的科务会，从总结运动会失败原因开始。高小林在会上讲了一个小时，从拔河的“流程问题”讲到象棋的“心态问题”，最后得出结论：“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像对待审批一样，严谨、认真！”

小李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小五却偷偷在续离开，手里拿着各自的奖品，有暖水瓶、笔记本，还有钢笔。审批办的那个暖水瓶，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像个沉默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