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愿火仍在汇聚。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碾碎他们的家。
九根漆黑命桩穿透混沌,如九柄倒悬的骨刀,“轰”地钉入鸿蒙舟四周虚空。
影主三使立在最前,中间那人面覆青铜鬼面,双手结印时,命桩表面浮起暗红咒文,将整艘鸿蒙舟困在血色光茧里。
“锁了空间!”凤舞腰间软剑嗡鸣出鞘,玄色劲装被阵纹反震的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主上,这阵能吸走舟内生机,最多半刻——”
“半刻?”林浩铠甲上的星纹突然暴亮,他反手抽出腰间战刀,刀身映出矿脉方向跃动的地火,“末将带星焰战营破阵!”话音未落,千名战营修士已列成星焰阵,甲胄相撞声如雷滚过源枢台。
李小凡望着命桩上扭曲的咒文,喉间泛起腥甜——那是鸿蒙舟在阵中震颤传来的共鸣痛。
他伸手按住源枢台青石,掌心能摸到下方愿火河的滚烫,突然想起杨将军说过:“矿脉底下压着星砂地火,当年老辈人用它熔过混沌陨铁。”
“杨将军!”他转身时星环倒转,将杨将军震得踉跄一步,“带矿脉工匠凿穿地火层,用星砂反冲阵眼!”
“得令!”杨将军胸膛的矿难疤痕在愿火映照下泛着金红,他扯着嗓子吼向矿脉方向,“老周头!开地火闸!”远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地底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那是沉睡万年的星砂地火被唤醒的声音。
“苏婉!”李小凡又看向药峰方向,少女正攥着染血的药囊往源枢台跑,发间木樨簪的碎玉还沾着愿火余温,“守好愿果树!它要是折了,我们连火种都没了!”
苏婉脚步顿住,抬头与他对视。
她眼底的慌乱被某种坚定取代,反手将药囊抛给最近的医女,指尖按在愿果树新抽的枝桠上:“您放心,我拿这条命护着它。”
“好。”李小凡喉结滚动,最后看向云中鹤。
老者正望着命桩冷笑,玉牌上的纹路已全褪成暖白,“小友可知,这阵缺什么?”
“缺人心。”李小凡突然笑了,星环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入源枢台,“他们锁得住空间,锁不住万民心火。”
“主上!”凤舞的剑已刺向最近的命桩,却被血色光茧反弹回来,震得虎口迸血,“阵纹在吸收愿火!”
“那就给它烧个够!”李小凡大喝一声,星辰珠从源枢台飞起,悬浮在他头顶。
万千星芒如银链垂落,将下方数千人的愿火全部牵引上来——矿工的凿石声、医女的药香、孩童的笑声,所有鲜活的印记在星芒中凝结成金色光团,“我以万愿为薪,燃此星舟!”
他抱着光团冲进源鼎。
鼎身本是暗哑的青铜色,此刻却被愿火映得金红,鼎壁浮现出无数符文——那是鸿蒙舟沉睡时刻下的本源印记。
光团触鼎的瞬间,鼎内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清鸣,李小凡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经脉涌入识海,是鸿蒙井的精气!
“轰——”
源鼎爆鸣。
金色洪流从鼎口喷薄而出,顺着鸿蒙舟的地脉狂奔:矿脉的星砂地火被愿火点燃,化作赤金火浪冲击命桩;星焰战营的战刀吸饱愿火,每一刀劈出都带起星芒;愿果树的藤蔓穿透血色光茧,在阵外织成绿色锁链。
整艘鸿蒙舟发出一声龙吟。
那声音像是来自混沌最深处,带着远古巨兽苏醒的威严,震得影主三使立足不稳。
中间那鬼面人惊恐抬头,就见舟首虚空中凝出一头星焰巨龙,龙鳞是愿火的金,龙眸是星辰的银,正张开血盆大口——
“不!”鬼面人转身欲逃,龙息已裹着灼浪喷来。
他的半张鬼面被融化,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脸,惨叫着被龙焰吞噬。
左边使慌不择路撞向命桩,却被反弹的愿火锁链缠住,瞬间烧成灰烬。
右边使最是机警,挥刀自断左臂,断臂处涌出黑雾包裹身形,眨眼消失在混沌裂隙里。
“走了一个。”云中鹤望着裂隙冷笑,“不过无妨,这阵崩了。”
果然,九根命桩在龙吟中寸寸碎裂,血色光茧如泡沫般消散。
鸿蒙舟的裂痕里渗出淡金光晕,舟体表面浮起星图纹路,像是穿上了一件星辉织就的甲胄。
“数据之心,检测。”李小凡的声音还带着源鼎的余震,胸前挂坠蓝光暴涨。
“鸿蒙舟‘星舟鸣’完成度100%。”机械音里竟多了几分波动,“防御光幕自动开启,跨域航行功能恢复30%,可短距跃迁。”
“星轨导航已启动。”苏婉的声音从药峰传来,她正扶着愿果树,树顶新抽的枝桠上,一片叶子映出星图——最亮的那个坐标,赫然是主角穿越前所在的混沌界域,“这里……”
“是我最初的地方。”李小凡走到舟首,星焰巨龙的虚影仍在头顶盘旋,龙鸣低沉如诉。
他望着星图上那个坐标,想起被鸿蒙舟撞碎的陨石,想起星辰珠曾卡在舟中的那道裂痕——那里,该有他穿越的真相,该有真正的暗影宗主。
“家已立,舟已鸣。”他伸手接住一缕星芒,掌心里的光团还带着源鼎的温度,“下一个世界,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星焰巨龙突然仰头长啸,龙爪在虚空中划出银痕。
那痕渐渐凝成一道光门,门后是混沌深处的星轨,正指引着鸿蒙舟,朝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坐标,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