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那时候...你可没这么温柔
医馆内，药香氤氲。
今日的患者比较少，司珏正伏在案前，对照《本草纲目》仔细核对药材。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每一种草药，神情专注认真。
三七要这样切片...
苏辰在一旁指导两个学徒：太厚了药效出不来，太薄又容易碎。
学徒李安认真地点头，手上的动作却还是略显笨拙。
王顺则偷偷瞄向司珏那边，眼中满是崇拜。
专心。苏辰轻敲桌面，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今天教你们认几个常用xue位。
正当苏辰取出银针准备演示时，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整个医馆的人都吓了一跳——这部在医馆开张时就安装的电话还很少使用。
苏辰的耳根瞬间红了，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毕竟昨晚可是跟他打了半个时辰的电话。
他放下银针，快步走向角落的电话机，果然听筒里传来顾潇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媳妇儿！想我没？
顾潇！苏辰压低声音，恨不得钻进电话线那头捂住他的嘴：我在上课！
上什么课啊，陪我聊会儿...
顾潇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完全不像个威风凛凛的督军：海城今天下雨了，我腿疼...
苏辰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旧伤又犯了？敷药了吗？
敷了，但没你揉得好...
顾潇得寸进尺：你要是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
司珏在一旁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苏辰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却换来对方一个促狭的眨眼。
我、我忙着呢！苏辰对着话筒咬牙切齿：晚上再说！
挂断电话，苏辰整张脸都红透了。
司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顾督军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还笑！苏辰推了推歪掉的眼镜：段督军不也一样？咱俩谁也别说谁。
两人对视一眼，笑闹成一团。
两个学徒识相地低下头，假装对药材产生了浓厚兴趣。
午后，医馆暂时清闲下来。
司珏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梨园屋顶，突然开口：我们去戏曲学堂看看吧。
苏辰正在整理银针，闻言手一抖，针盒差点打翻：你确定？
嗯。司珏转身，眼中带着坚定的光：不是说孩子们都很用功吗？我想去看看。
苏辰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确认没有勉强后，才点点头：好，我陪你。
初冬的街道行人不多，两人并肩而行，青石板路上回荡着清晰的脚步声。
偶尔有路人认出司珏，也只是远远观望，不敢小声议论。
那些或好奇或复杂的目光如影随形，但司珏始终挺直腰背，步履从容。
还好吗？苏辰小声问道。
司珏微微一笑：很好啊，今日的阳光很好，很暖。
转过熟悉的街角，那座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
朱漆大门上的匾额已经更换，云城戏曲学堂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司珏在门前驻足，深深吸了一口气。
梨园——不，现在应该叫戏曲学堂了。
门槛还是那么高，需要微微擡腿才能跨过。
这个动作让他恍惚间回到了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日子。
看吧，司珏。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一切都不难的，对吧？你重生了。
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却与记忆中大相径庭。
曾经奢靡浮华的戏台如今改造成了教学用的舞台，两侧的包厢变成了教室，连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脂粉香，而是墨香与青春气息。
这边走。苏辰轻声道，引着他穿过回廊。
悠扬的戏曲唱腔从前方传来，越来越清晰。
司珏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直到在一间宽敞的教室外停下。
透过敞开的门扉，他看见柳轻风正站在一群孩子中间，耐心地纠正一个小姑娘的身段。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练功服，脸上没有浓妆艳抹，只有专注的神情。
手腕再擡高一点...对，就是这样...
柳轻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记住，戏曲不是取悦他人的工具，而是传承百年的艺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司珏心中某个紧锁的匣子。
他眼眶一热，急忙别过脸去。
司珏？柳轻风这时发现了门口的两人，惊喜地迎上来：你们怎么来了？
司珏想来看看。苏辰笑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柳轻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比想象中好教多了。这些孩子天赋不错，最重要的是...
他看向教室里的孩子们，眼中满是欣慰：他们是真的喜欢上了戏曲。
司珏的目光扫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他们需要坐在那些‘贵人’身边陪酒的位置现在摆满了乐谱，那些阴暗的回忆似乎也被阳光驱散了。
要进去看看吗？柳轻风轻声问。
司珏点点头，跟着他走进教室。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漂亮哥哥，有几个胆大的已经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是司珏公子。柳轻风介绍道：曾经是云城最好的青衣。
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有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怯生生地问：真的吗？那...那能给我们唱一段吗？
司珏怔住了。
唱戏...他已经多久没有开嗓了？
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中，是否还保留着这项本能？
今天先不唱了。
柳轻风看出他的犹豫，适时解围：司公子是来参观的。来，我们继续练习刚才的唱段。
孩子们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排好队形。
柳轻风起调，稚嫩的童声随即响起，回荡在改造一新的梨园中。
司珏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随着节拍轻点。
那些旋律是如此熟悉，仿佛刻在骨子里，从未离去。
正当三人沉浸在戏曲教学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段温玉大步流星地闯进来，军装外套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额前的碎发略显凌乱，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阿玉？司珏惊讶地迎上去：你怎么...
段温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搜寻：你没事吧？
司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