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G...医生指着其中一台仪器对小陈说。
小陈转向段温玉:这是脑电图仪,能检测脑电波活动...
指针几乎不动,只在最低限度微微颤抖。
施密特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干脆摘下了耳机。
Nichts...他摇着头对小陈说。
医生说...小陈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没有脑电活动,这种情况电击可能...
段温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溅在手帕上。
他随手将手帕塞进口袋,声音却异常平静:告诉他,中秋那天,按计划进行。
小陈迟疑地翻译着,施密特医生瞪大了眼睛。
两人用德语快速交谈了几句,最后医生叹了口气,从皮箱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
Erwillesversu...医生拍了拍段温玉的肩膀。
医生说...他愿意试一试。但需要提前准备一些药物...降低风险。
午饭时,段温玉几乎没动筷子。
施密特医生倒是很喜欢厨娘做的红烧肉,连吃了三碗米饭。
饭后,苏辰带着医生和小陈去了药房,一起研究治疗方案。
段温玉独自回到主屋,坐在司珏床边发呆。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段温玉轻轻抚摸着司珏的脸,从眉骨到下巴,每一处轮廓都早已刻进骨髓。
他想起施密特医生的话——不符合医学常理。
是啊,他的阿珏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第一次见面就敢在军阀酒席上弹琵琶,后来更是故意将酒洒在军官身上。
“小机灵....”
督军。苏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医生拟了个方案...
书房里,施密特医生指着几张草图详细解释。
小陈的翻译断断续续:电极...太阳xue...电流强度...可能需要...多次。
段温玉盯着那些陌生的医学术语,突然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房间里一片死寂。
施密特医生推了推眼镜,说了个简短的德语单词。
Tod.小陈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死亡。
段温玉的手指在桌下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最好的呢?
清醒...但可能有记忆障碍。小陈艰难地翻译着:语言功能...也可能受损...
够了。段温玉突然站起来:中秋上午九点,就在这里。
说完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夜幕降临后,段温玉在主屋给司珏擦身。
水盆里的桂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他擦得很仔细,连指缝都不放过。
擦到后背时,那道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间的疤痕让他手指发颤。
——那是汽车挡风玻璃划的,当时深可见骨。
阿珏...他轻声唤着,声音哽咽:德国佬说你不会醒...可我不信。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段温玉回头,看见司玥抱着课本站在门口,眼圈通红。
督军...少女的声音发抖:哥哥他真的会...
段温玉招手让她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你的哥哥吗?
司玥咬着嘴唇点头:相信。哥哥说过,他相信绝处逢生...
对,绝处逢生。段温玉看向床上安睡的司珏,目光温柔似水:你哥哥舍不得我们。
夜深了,段温玉照例躺在司珏身边。
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小心地将爱人搂进怀里,像抱着易碎的瓷器。
还有四天...他在司珏耳边轻声道:四天后,你要是敢不醒...
声音哽住了,化作一声叹息。
窗外,一轮将圆的月亮悬在夜空,静静注视着人间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