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叫司珏,我的爱人(2 / 2)

司珏执筷的手顿了顿:督军他们...

已经派人送饭去了。管家恭敬道:督军吩咐,让您多用些。

司珏夹起一片豆腐,味同嚼蜡。

窗外蝉鸣聒噪,忽远忽近的市井声飘进厅堂。

他想起从前在小戏班时,夏日午后就着井水啃冷馒头的日子。

那时虽清苦,至少...

砰!

一声巨响震碎了回忆。

府门方向传来嘈杂的喧哗,间或夹杂着尖锐的叫骂。

管家脸色骤变,匆匆离席。

司珏放下筷子。

那喧闹声越来越近,如潮水般拍打着段府的高墙:

段温玉滚出来!

为了个戏子挑起战火!

鸦片贩子!刽子手!

瓷勺跌进羹汤,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司珏的袖口。

他缓缓起身,像梦游般走向声源。

穿过回廊时,一块石头呼啸着越过院墙,砸在离他三步远的青砖上,碎成狰狞的棱角。

府门处,管家正厉声呵斥守卫:拦住他们!不许放人进来!

司珏隐在廊柱后,看见门缝外晃动的无数人影。

有粗粝的男声在吼:我闺女被炮弹炸断了腿!就为个千人骑的贱货!

报纸上都登了!那段温玉被狐貍精迷了心窍!

什么剿匪?分明是排除异己!

交出那个戏子!

守卫的枪声如炸雷般响起,人群短暂地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叫骂。

漫天纸片从墙外抛进来,像一场肮脏的雪。

司珏拾起一张——是那份他没见过的报纸。

自己的照片被恶意裁剪,配着娈童祸国的粗黑标题。

公子!翠儿惊慌地跑来:快回屋吧,不用管他们。

墙外的咒骂越来越恶毒,有人甚至编了顺口溜:戏子腰,杀人刀,段督军,糊涂膏...

他忽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太突兀,吓得翠儿后退半步。

阳光依旧明媚,海棠树依旧婆娑,只有他站在廊下,像一幅被泼了墨的工笔画。

原来如此。司珏摩挲着报纸上自己被扭曲的影像:这就是他们瞒着我的事。

又一波报纸飞进院内,有几张飘到他脚边。

这次是新的内容——详细描写他如何蛊惑段温玉,如何陷害忠良。

最可笑的是,居然有板有眼地描述他在梨园时的艳史,连腰侧旧伤疤都被说成是浪荡的印记。

府门突然被撞得哐当作响。

守卫的呵斥与人群的咆哮混作一团。

司珏望向声浪滔天的门外,又低头看看报纸,忽然觉得这一切荒诞得像出闹剧。

公子...管家满头大汗地跑来:门口有守卫守着,他们进不来,您快回主屋吧!

司珏点点头,转身走向内院。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脚步稳得像在台上走圆场。

只有跟在后面的翠儿看见,他攥着报纸的手在不停发抖,血珠顺着指缝滴了一路。

回到主卧,司珏反锁房门。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密的光栅。

他缓缓展开手中染血的报纸,一字一句读那些荒唐的指控。

每读一行,腕间的伤痕就仿佛被烙铁烫过一次。

窗外,民众的怒吼渐渐变成有节奏的口号:

交出戏子!

血债血偿!

祸水误国!

司珏将报纸按在胸口,慢慢滑坐在地。

那些字句化作毒蛇,顺着血脉游走全身。

他忽然想起雷行海临死前蠕动的嘴唇——原来那杂碎早就布好了局,连死后都要拉他垫背。

暮色渐浓时,喧闹声终于散去。

司珏仍坐在原地,月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