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怔了怔,突然咧嘴笑了:担心我?
苏辰手下一重,顾潇顿时惨叫:谋杀亲夫啊!
再胡说八道就自己包扎。
苏辰耳根发烫,手上动作却放轻了。
段温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转身的瞬间,他听见顾潇贱兮兮的声音:苏医生,你脸红了...
主卧的灯还亮着。
段温玉推门时,看见司珏蜷缩在床角,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枕头。
月光透过纱帐,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阿玉...司珏突然惊醒,瞳孔涣散了一瞬才聚焦:你回来了...
段温玉脱下染上污渍的军装,将人搂进怀里。
司珏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段温玉的衣襟,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雷行海一定会死的。段温玉吻他发顶:明天游街。
司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抓紧段温玉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他...他说...
段温玉捧起他的脸,拇指擦过眼下青黑:阿珏只需要听阿玉说的话就好,其他的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信。
司珏望着他,眼里有破碎的光。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如婴泣。
他猛地一颤,指甲陷入段温玉手臂:那些人...那些碰过我的人...
段温玉将他按在胸前,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都死了,尸骨无存。
他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任何伤害阿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司珏的呼吸渐渐平稳,却在段温玉以为他睡着时突然开口:阿玉,我脏...
嘘。段温玉吻住他的唇,将那个词堵回去。
这个吻温柔而漫长,直到司珏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我的阿珏是世上最干净的人。他在司珏耳边低语:像雪一样。
这句话,司珏已经听到段温玉说过很多次,可他.....
窗外,顾潇的痛呼隐约可闻:苏辰!你轻点...
接着是苏辰压低的呵斥:别动!
司珏眨了眨眼:顾督军受伤了?
嗯,不严重。段温玉拉过锦被盖住两人:睡吧。
司珏顺从地闭上眼睛,却在段温玉呼吸平稳后再度睁开。
月光下,他轻轻抚摸爱人疲惫的眉眼,泪水无声滑落。
寅时的更鼓响起时,苏辰终于包扎完最后一道伤口。
顾潇的左臂也被缠成了粽子——因为他不老实,打翻了药瓶。
老实待着。苏辰收拾器械:伤口崩开我可不管。
顾潇用没受伤的左手拽他衣角:这么晚了,苏医生不留下来照顾伤员?
苏辰拍开他的手:再动手动脚就给你换辣椒粉。
顾潇夸张地叹气:最毒医生心啊...
他突然正色:对了,司珏怎么样?
苏辰动作一顿:还好,就是心病难愈。
他犹豫片刻:雷行海...
顾潇眼中闪过狠厉:明日就是他的死期。
药房陷入沉默。
苏辰始终忘不掉司珏那天躺在血泊里的画面。
他不敢想象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到底是怎么抓着手术刀往自己手腕划的。
他会好的。顾潇突然说,不知是在安慰苏辰还是自己:有段温玉在。
苏辰望向窗外的主卧,那里灯光已熄。
他不知道,此刻司珏正睁着眼看黎明前的黑暗,腕上佛珠一颗颗数过去,仿佛在数自己残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