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有些污秽一旦泼出，就再难洗净

翠儿的手指在袖袋里攥紧了报纸，粗糙的纸面摩擦着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擡手轻叩主屋的门扉。

苏医生，她声音发颤，眼神飘向正在翻阅医书的司珏。

我、我不小心将您桌上的药材弄混了...

苏辰擡头，桌上分明只摆着一盏清茶，哪里有什么药材。

他看见翠儿眼中闪烁的迟疑，手指在桌面磕出轻响：好，我去看看。

司珏的指尖停在《黄帝内经》的某一页。

他擡头时，窗外恰好掠过一只惊飞的麻雀，翅膀拍打窗棂的声音像极了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司珏的声音很轻，却让翠儿猛地一颤。

柳轻风适时拿起医书：司珏先来帮我看看这里，答疑解惑。

药房的门刚关上，翠儿便抖开那张皱巴巴的报纸。

油墨味扑面而来，苏辰的目光落在头版照片上。

司珏和段温玉站在海棠树下浅笑，却被配上娈童惑主的粗黑标题。

正文用最下流的词句描绘着根本不存在的龌龊，甚至详尽披露司珏如何在戏班时就夜夜换新郎。

混账！苏辰一拳砸在药柜上，玻璃瓶叮当作响。

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府里还有多少这样的...

就这一张飘进后院。翠儿抹着眼泪：可城里...

苏辰望向窗外，暮色中的云城看似平静，却仿佛有无数毒蛇正顺着街巷游走。

他抓起报纸塞进药碾，檀香粉末混着碎纸簌簌落下。

去告诉管家，碾轮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发现任何纸张立即烧毁。

他顿了顿：尤其是...别让报纸靠近主屋。

翠儿点头退下时，碾槽里已看不出原本的字迹。

但苏辰知道，有些污秽一旦泼出，就再难洗净。

——

女子学堂的钟声敲过四下。

司玥抱着医学课本穿过长廊，忽然被一阵窃窃私语绊住脚步。

真的假的？这上头写的...

你看照片，可不就是段督军府上那位...

天呐，居然在戏班就...

司玥走近时，人群骤然安静。

她看见同学脚边散落的报纸，熟悉的侧影刺痛了她的眼睛。

弯腰拾起的瞬间，那些铅字化作毒针扎进瞳孔。

夜御数男、忘恩负义、残花败柳...每个词都在撕扯她记忆里那个青衣如竹的身影。

司玥...有人怯生生唤她：这上面写的司珏...

是我哥哥。她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走廊陷入死寂。

报纸在她手中皱成一团：我哥哥司珏是段督军亲口承认的爱人。

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司玥挺直脊背，想到的都是与哥哥相依为命的画面。

还有那次哥哥自杀，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今想来那天的事都有了最肮脏的解释。

戏子怎么了？她突然擡高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诸位平日不是最爱捧《牡丹亭》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