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位暴露了!顾潇拽着段温玉扑进弹坑,刚才站立处已被子弹犁出深沟。
雷行海这狗娘养的肯定在指挥炮击!
段温玉抹去脸上血泥,突然抢过通讯兵的话筒:三号炮组,方位东北27,距离八百,放!
震天动地的炮声中,双方火力进入焦灼状态。
张天虎不愧是落草为寇的将军,倒是有几分头脑,作战反应迅速。
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战场暂时沉寂。
双方各自后撤休整,荒野上只余硝烟与尸骸。
段温玉靠在临时指挥所的沙袋后,脸上沾上了污泥,查看着手中的地图。
他摩挲着手腕处的荆棘手链,心里不知为何有一丝慌乱。
报——!通讯兵满脸是血地冲进来:海城方向击退匪军进攻!叶副官正在组织追击!
顾潇猛捶桌面:好样的!
他转向地图:张天虎至少折了三成人马,他们的武器也算是精良。这场仗,不容易!
段温玉突然站起身。
远处云城方向安静如往常,矗立在澄澈蓝天下。
不详的预感蛇一般缠上心脏,他抓起望远镜,却看不见任何异样。
而此刻的云城已陷入诡异骚动。
蒙面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大街小巷,成捆报纸从背包中抛洒而出。
茶楼伙计刚捡起一张就变了脸色,大街上小摊前,商铺门口,到处都是。
就连学校医院都没有放过,全城各处,一辆辆自行车在小道穿梭。
巡逻士兵吹响警哨开枪追赶,有一枪毙命的,也有侥幸逃脱的。
那些身影分散钻入错综复杂的小巷。
段府门前,守卫连长突然举起右手:戒备!
一辆黑色轿车歪歪斜斜驶来,车窗里抛出雪片般的报纸。
有张飘到连长靴边,赫然露出段温玉和司珏的合照,还有上面醒目的粗黑标题。
连长瞳孔骤缩,没有丝毫犹豫,拔枪怒吼:开火!
一声令下,士兵们冲下台阶,朝着未停留已驶过的汽车射击。
子弹暴雨般倾泻而出,轿车轮胎爆裂的瞬间。
在枪声中,最终歪倒在街角。
去检查!连长派出的四名士兵很快擡回两具尸体。
背包里还剩半摞未撒完的报纸,油墨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他沉声说道:“人拖下去,报纸全部焚烧。”
他转身看了眼段府的大门,眼中满是复杂惋惜。
红颜多薄命啊!
门口台阶下,火苗吞噬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却烧不尽已经飘散全城的恶意。
加强警戒。
他望向紧闭的朱漆大门,想起晨间主君临行前的嘱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今日之事,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
主屋内,司珏正对着戏文发呆。
院外隐约的枪声让他手指一颤,书角被他攥的褶皱。
流弹而已。柳轻风迅速合上窗户,转头对苏辰使了个眼色。
督军可是将段府围的如铁桶一般,没事的。
司珏低头继续翻页,腕间佛珠散发的檀香钻入鼻腔,却压不住他心底的慌乱。
窗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还夹杂着金属碰撞声。
他忽然擡头,目光灼灼似要穿透窗纸:阿玉说过...他会平安回来的。
苏辰上前按住他发抖的手:两城督军联合剿匪,况且我们有最先进的大炮。
他指向窗外隐约可见的巡逻队:我们也要平平安安的等他们回来。
战场那头,夕阳将鲜血染得更艳。
段温玉站在临时掩体后,看着侦察兵送来的附近手绘地图。
张天虎残部退守黑虎山西麓,但雷行海始终不见踪影。
这种反常让他心底不安愈发浓重。
顾潇。他突然开口:你带三营绕后截断匪军退路。
沾血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我怀疑雷行海另有图谋。
暮色四合时,段府厨房正忙着准备晚膳。
丫鬟翠儿端着药穿过后院,忽然被墙外飘进来的报纸挡住了去路。
她随手拿起一看,顿时吓得打翻了药碗——
崭新的报纸上,赫然是两人的合照,还有那上面的字。
这、这...翠儿慌得原地转圈,最终咬牙将报纸塞进袖袋。
她得告诉苏大夫,可不能让公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