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求一签。
司珏迟疑地看向签筒。段温玉轻轻握住他的手:试试?
竹签在筒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司珏摇出的签上刻着浮槎渡海四字,段温玉的则是铁树开花。
老僧接过竹签,枯瘦的手指抚过上面的纹路。
这位施主命带劫煞。老僧看向司珏,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生门死门,原在一念之间。
死中有生,生中带死。老僧浑浊的眼睛直视司珏:施主命中有劫,劫后...或有新生。
司珏的瞳孔微微收缩。
山风穿堂而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带着些许期盼又重新黯淡的眼睛。
至于这位施主...老僧转向段温玉:铁树本无花,花开亦是劫啊!
殿内的长明灯突然爆出个灯花。
段温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大师何意?
老僧不语,只是将两人的签并排放置。
司珏的浮槎压在段温玉的铁树上。
因果相缠,原是前定。老僧从腕上褪下一串紫檀佛珠,递给司珏:戴着吧,可保心安。
佛珠触手温润,带着经年摩挲的光泽。
司珏刚要推辞,老僧却已闭目入定,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下山时栈道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司珏走在前面,腕间纱布处的佛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另一手腕上是段温玉重新戴回他腕间的,仿佛从未沾染过血迹的麦子银链。
段温玉跟在后面,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单薄的背影。
阿珏。走到半山腰的凉亭时,段温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那签文...
我不信命。司珏突然转身,山风掀起他的衣袂:但如果是真的...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个小小的弧度:能遇见阿玉,大概用光了我所有的好运。
阳光穿透云层,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
段温玉突然想起老僧说的浮槎渡海——那本是绝处逢生的典故。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人紧紧搂住:我的好运都给你。
司珏的脸埋在他肩头,佛珠硌在两人之间。
山间的雾气不知何时散尽了,远方的城池轮廓清晰可见。
那里有他们的家,有未了的恩怨,也有等待书写的未来。
回家吧。司珏轻声说。
段温玉点点头,牵起他的手。
下山的路比来时轻松许多,司珏的脚步渐渐有了生气,甚至在某处转角停下,为段温玉指认一株开得正艳的野杜鹃。
悬灵寺的钟声远远传来,惊起山间飞鸟。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云雾再次笼罩了那座悬空庙宇,恍若仙境。
司珏腕间的佛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一串小小的、温暖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