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铁树本无花,花开亦是劫啊!
悬灵寺的朱红山门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跨过门槛的瞬间,浓郁的檀香气扑面而来,混着香烛燃烧的焦味,沉淀出某种厚重的安宁。
司珏站在前院中央,仰望着依山而建的层层庙宇,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前院香烟缭绕,鼎炉里插满长短不一的香烛。
院内香客不一,人生百态。各有各的不容易,各有所求,各有所盼,
要上去吗?段温玉指向最高处的主殿——那座悬在峭壁上的庙宇像只展翅的鹏鸟,随时会飞入云端。
司珏的目光落在通往主殿的悬空栈道上。
木板铺就的窄道仅容一人通过,外侧围着锈迹斑斑的铁链,山风掠过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他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上去。
前院的香炉青烟袅袅。段温玉请了三炷香,分给司珏两炷。
司珏接过香时手指微微发抖,香灰落在虎口的疤痕上,烫出个小小的红点。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虔诚地将香举过头顶,闭眼默祷。
段温玉看着他的侧脸,阳光为睫毛镀上一层金边,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下的青黑。
这一刻的司珏看起来如此平静,仿佛真的将满身伤痕交给了神明。
上山的栈道比想象中更险。
木板在脚下咯吱作响,透过缝隙能看到百丈高空。
司珏走在前面,手指紧握铁链,骨节泛出青白色。
段温玉跟在他身后半步,随时防备保护。
山风掀起两人的衣摆,像无形的手推着他们向前。
阿玉。走到栈道中段时,司珏突然停下,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你说菩萨会看见众生的疾苦吗?
段温玉手掌贴上他单薄的背脊:会的,心诚则灵,一定会的。
主殿比山下看到的更为宏伟。
鎏金佛像足有三丈高,低垂的眉目慈悲而威严。
殿内光线昏暗,唯有佛前的长明灯摇曳着橘黄的光。
一位白眉老僧盘坐在蒲团上,手中佛珠缓缓转动,对来客恍若未觉。
两人齐齐站立,双手高举。火苗舔舐香尾时,他看见司珏的手在微微发抖。
司珏在佛前跪下时,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双手合十,额头抵在冰凉的石砖上。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无声的祈愿:让我重新活过。
段温玉跪在他身侧,衣摆被香灰染出斑驳的灰白。
他望着佛像低垂的眼睑,在心里许愿:若真有神明,请将阿珏的苦厄尽数加诸我身。
二位施主。
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如古井般平静深邃。
他面前摆着个斑驳的签筒,竹签上的朱砂经文已经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