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他故作轻松地笑了：像《西游记》里的八十一难，闯过去就能成佛。

司珏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笑容很浅，却让段温玉红了眼眶——他已经太久没见司珏真心笑过了。

山路渐渐崎岖。

司珏又开始出神，目光涣散地落在虚无的某处。

段温玉不动声色地靠近，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司珏的发丝蹭在颈侧，带着淡淡的药香。

到了。

段温玉的声音将司珏从恍惚中唤醒。

车停在一处山脚下，绵延的石阶通向云雾深处，隐约可见朱红的庙宇飞檐。

山风送来钟磬余音，混着草木清香，让人心神一静。

悬灵寺。段温玉替他戴上围帽：据说这里的菩萨最是慈悲，能渡一切苦厄。

司珏仰头望着隐没在云雾中的台阶，薄纱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山风拂过，掀起纱帘一角，露出他苍白的唇色。

段温玉正想说什么，却见司珏突然擡手摘下了围帽。

这次...司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我想自己走。

阳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段温玉这才发现，司珏的眉眼其实一直很美——像远山上的一痕雪，清冷又倔强。

石阶上苔痕斑驳，记录着无数香客的足迹。

司珏走得很慢，却一步不停。

段温玉跟在他身后半步，随时准备伸手搀扶。

山风掠过树梢，掀起司珏的衣摆，那抹淡蓝在苍翠山色中格外醒目。

累吗？走过半山腰时，段温玉忍不住问：我背你。

司珏摇摇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当刻着余九十九阶的石碑出现时，司珏突然跪了下来。

膝盖磕在青石上的闷响让段温玉心头一跳，刚要伸手去扶，却见司珏已经双手合十，虔诚地俯身叩拜。

剩下的路...司珏的声音混在风里，几乎听不清：我想这样走。

段温玉望着他单薄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沉默地跪在司珏身侧，跟着一阶一阶拜上去。

青石冰凉的温度透过军裤传来，他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司珏的嘴唇无声开合。

每跪拜一次，心里就祈愿一次。

“洗去这一身污秽吧，让我重新活过来。”

“保佑阿玉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

九十九级台阶，九十九个叩首。

当最后一级石阶被抛在身后时，司珏的膝盖已经磨出血痕。

段温玉强忍心疼没有搀扶，只是静静站在他身侧，像座沉默的灯塔。

云雾突然散开，阳光倾泻而下。

悬空寺的金顶在云海中若隐若现，飞檐下的铜铃随风轻响，恍若天籁。

司珏望着这景象，突然泪流满面。

阿玉。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生气：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