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知道我病了...很严重的病!
晨露未晞时,段温玉已经命人备好了早膳。
青瓷碗里的莲子羹泛着莹润光泽,小小的馄饨晶莹剔透,都是些清淡的膳食。
他坐在床沿,看着司珏小口啜饮羹汤,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阿珏吃好了吗?段温玉用丝帕擦去他嘴角的水光,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司珏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纱布。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那道伤痕上,缝合线留下的针眼像串小小的佛珠。
他突然抓住段温玉的袖口:今天...可以不出去吗?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可以。段温玉俯身将他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昨晚答应过的,就试试,嗯?
司珏的睫毛颤了颤。
他害怕行人探究的目光,害怕那些窃窃私语会像刀子般剖开他的伪装。
更怕有人指着他说——看啊!这就是被玩烂的戏子。
那我...他咬了咬下唇:可以戴围帽吗?
段温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捧起司珏的脸,在那双黯淡的眼睛上各落下一个吻:好,都依你。
穿衣时司珏像个听话的木偶,任由段温玉摆弄。
淡蓝色薄衫罩在单薄的身躯上,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段温玉笨拙地为他梳发,铜木梳穿过鸦羽般的长发,在晨光中泛起微光。
阿玉。司珏突然开口,望着镜中的自己:我现在的样子...还像司珏吗?
段温玉的手顿了顿。
镜中人消瘦得脱了形,眼下一片青黑,唯有那双眼还残留着昔日的轮廓。
他俯身环住司珏的肩膀,下巴抵在发顶:我的阿珏永远都是最好的模样。
围帽是翠儿新编的,竹篾镂空的花纹间垂着层天青色薄纱。
司珏戴上后,整个人像笼在雾中的远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踏出房门时,他下意识往段温玉身后躲了躲,仿佛门外有噬人的野兽。
阳光泼洒在庭院里。
司珏站在廊下怔了怔——原来阳光是有温度的。
房间里渗进的阳光,和天空下的阳光是不一样的。
他太久没感受过了,久到几乎忘记暖意渗入骨髓是什么滋味。
府门前停着两辆车。
后面那辆军卡上站着十余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司珏突然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段温玉的手臂。
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军装让他想起破庙里士兵淫邪的笑声...
没事了,没事了。
段温玉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轿车。
他们是我的人,是保护阿珏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没人能再伤害你。
车厢里弥漫着安神的檀香。
司珏蜷在段温玉怀里,冷汗钻入身上单薄的衣料里。
直到汽车驶出城门,他才慢慢放松下来,摘下了围帽。
阿玉。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我知道我病了...很严重的病。
段温玉捏了捏他冰凉的指尖:不是病。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