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月光如水，浸透了整个卧室。

司珏在睡梦中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手指死死揪住锦被，指节泛出青白色，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搏斗。

他再次陷入梦魇，再次回到了那座破庙。

身上的人，按住他的人，好多好多。

他想呼救，可是用尽全力，却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点声音。

画面一转，破庙外站着很多人，都在嬉笑的注视着这一幕，他如同一块碎布，被人肆意践踏。

不...不要...破碎的呓语从齿间溢出，司珏的脖颈绷出一道脆弱的弧线：放开我...

段温玉立刻惊醒，借着月光看见爱人惨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刚要伸手安抚，司珏却猛地睁开眼，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虹膜。

那双眼睛空洞得吓人，像是透过段温玉在看某个遥远的噩梦。

阿珏？段温玉轻声唤道，可对方毫无反应。

司珏直挺挺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白色丝质睡衣被冷汗浸透，贴在单薄的背脊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段温玉屏住呼吸跟上去，生怕惊扰了这场梦游。

他看到司珏径直走向衣架，手指抚过挂在那里的军装外套，最后停在皮质枪套上——

阿珏！

段温玉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下配枪，金属的冷意瞬间穿透掌心。

司珏茫然地转过头，月光下他的脸像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泪痕纵横交错。

我...司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回到梦里...

段温玉这才发现枪套的搭扣已经被解开，子弹随时可以上膛。

他的心脏几乎停跳，却强迫自己放柔声音：梦里有什么？

有...司珏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有干干净净的司珏...和阿玉结婚...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段温玉心口。

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感受到司珏瘦得硌人的肋骨：阿珏，我该怎么做...

声音哽咽得不成调：你才能好好活着？

怀里的身躯轻轻颤抖着。

司珏擡起完好的那只手，指尖触碰段温玉湿润的眼角：阿玉，你就让我去吧...

他露出个破碎的笑：每天都很痛...这里...手指移到心口：像被火烧...

段温玉闭上眼，泪水滚落。

再睁眼时，他轻轻放开司珏，转身走向梳妆台。

借着放枪的动作，他迅速卸下弹匣藏进掌心。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好。段温玉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陪你。

他举起空枪对准自己的太阳xue，食指扣在扳机上。

月光在枪管上流淌，映出他决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