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求你，求你救救他！

翠儿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地回荡，像一串散落的珠子。

她撞开药房的门时，苏辰正在研磨止血的白芨粉，瓷钵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雪白的粉末溅上他的白大褂。

公子...公子他...翠儿扶着门框大口喘息，嘴唇抖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药箱在奔跑中哐当作响，柳轻风从厢房冲出来时只看见一片翻飞的白色衣角。

三人闯进卧房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辰的视线越过床边的段温玉，落在床榻上。

床褥浸透的暗红还在不断扩大，司珏露在外面的手腕像一截苍白的藕，上面缠着的银链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

柳轻风倒吸一口凉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雷行海的名字在齿间碾成齑粉。

督军，让我看看。

苏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段温玉的双手仍然死死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

当他终于松开手时，十根手指像冻僵的枯枝般僵硬，掌纹里全是暗红色的沟壑。

求你。，求你救救他。

段温玉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泪水砸在司珏得手臂上：他流了好多血...好多...

苏辰看着段温玉，眼底露出一抹同样的悲伤，他沙哑开口：“会的，司珏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救他回来。”

苏辰坐在床边，打开药箱，拿出纱布，消毒水，开始包扎起来。

司玥突然挣脱翠儿的搀扶，她扑上来抓住段温玉的军装前襟，袖口上还沾着哥哥的血迹。

你把我哥哥怎么了？少女的哭喊撕心裂肺：“他最疼我了！现在他连我都不要了！你把他怎么了？”

她捶打的拳头被柳轻风拦住，他红着眼睛摇头：小玥，你哥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先别打扰苏医生医治。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铜盆里的清水很快变成淡红色。

需要输血。苏辰的镊子夹起一片碎裂的血管，失血太多了。

柳轻风立刻卷起袖子：用我的，去年瘟疫时他给我输过血。

窗外的海棠树沙沙作响，段温玉站在光影交界处，看着苏辰将针头扎进司珏青紫色的血管。

他的阿珏安静得像个瓷偶，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凝固不动。

恍惚间又回到破庙那夜，怀里的人也是这样冰冷。

阿玉...司珏的嘴唇突然轻轻开合，气若游丝的一声让段温玉踉跄着扑到床前。

可那双眼睛依然紧闭，原来只是梦呓。

苏辰摸了摸司珏的额头：他在发烧。

酒精棉擦过锁骨时，那些淡去的咬痕又浮现出来，像雪地里零落的梅花瓣。

司玥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她蜷缩在太师椅里，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指发呆。

段温玉望向窗外，四月的风吹落一树海棠。

有那么一瞬间，他错觉看见司珏穿着青绿长衫站在花雨里，回头对他笑。

——

恍惚间，司珏穿过迷雾，站在一座陌生的公馆前。

阳光透过玻璃花窗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拼出七彩的光斑。

他低头看自己，米白色的小西装，锃亮的皮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这不是他的手——至少不是他记忆里那双布满薄茧，总是沾着油彩的手。

他这是死了吗？这是哪里？天堂吗？

哥哥！清脆的童声从旋转楼梯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