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温玉回到卧室时,司珏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仍紧锁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柳轻风守在床边,见他进来连忙起身。
督军...
你去休息吧。段温玉在床边坐下:我来守着他。
柳轻风欲言又止,最终轻声道:司珏他...左手一直紧攥着...
段温玉轻轻掰开司珏的手指,银链已经被血染红,扳指上刻的缠枝莲纹深深烙进掌心,形成一道狰狞的伤痕。
阿玉...睡梦中的司珏突然呓语:脏...救我....
段温玉心脏像被人生生撕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银链取下,轻吻那道伤痕:不脏,我的阿珏最干净...
窗外,朝阳终于冲破云层,将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
那光照在司珏惨白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紧闭的双眼。
段温玉睁开眼时,司珏已经醒了。
只是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没有任何生机。
段温玉刚想靠近,司珏便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段温玉心如刀绞。
他慢慢起身,小心开口:今天好些了吗?
司珏点点头,眼神依然空洞。
阿珏...段温玉轻抚他的脸颊:看看我...
司珏缓缓擡眼,目光却穿过了他,落在虚空中的某处。
那里有常人看不见的噩梦,折磨着他。
雷行海...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抓到了吗?
段温玉握紧拳头:快了。
司珏轻轻嗯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能让他惊跳,更别提突然的关门声或脚步声。
苏辰说这是惊悸之症,需慢慢调养。
可段温玉知道,有些伤,永远也好不了。
翠儿端着早饭敲门进来,放下后低着头快速离开。
段温玉下床端起碗,走回床边,舀了一勺送到司珏唇边:喝点粥吧。
司珏机械地张嘴,吞咽,像个提线木偶。
一碗粥见了底,他却突然捂住嘴,剧烈干呕起来。
怎么了?段温玉慌忙扶住他:苏辰!
苏辰匆匆赶来,把脉后脸色骤变:这...
到底怎么了?段温玉急问。
苏辰将段温玉拉到一旁,低声道:司公子他...体内有**未清,加上心绪郁结,气血逆行...
段温玉脸色铁青:什么意思?
简单说...苏辰艰难地措辞:昨晚...有人在他体内...留下了东西...
段温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他死死抓住桌角,指节泛白:能...能弄出来吗?
我开副方子,但...苏辰欲言又止:最怕的是他排斥汤药...
果然,当药煎好端来时,司珏一闻到味道就吐了。
他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怎么哄都不肯喝。
阿珏...段温玉红着眼眶哀求:就喝一口,好不好?
司珏摇头,眼泪无声滑落。
他死死攥着被角,指节发白,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段温玉放下药碗,将人轻轻搂进怀里:不喝了...我们不喝了...
司珏在他怀中颤抖,像个受惊的孩子。
曾几何时,这具身体灵动鲜活,会对他笑,会害羞地躲进他怀里,如今却只剩下一具空壳。
杀了我...司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阿玉...求求你...
段温玉浑身一震,将人搂得更紧:别说傻话...
他的声音哽咽:我们说好要成亲的,记得吗?
司珏闭上眼,泪水浸湿了段温玉的衣襟:脏...
不脏!段温玉捧起他的脸,一字一顿:我的阿珏永远都是干净的。脏的是那些畜生,是他们该死!
司珏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绝望几乎将段温玉淹没。
段温玉望着院中那株海棠。曾几何时,司珏就站在那花下对他笑,如今花依旧,人却...
他转向苏辰:还有别的办法吗?
苏辰沉吟片刻:或许...针灸可以...
那就试!段温玉厉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阿珏。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落几片花瓣,飘飘荡荡落在窗台上,像极了司珏的孤寂,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