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没见过了，昨晚送您回房，柳哥儿没在，我以为他歇息了，就没叫。”

管事低着头，仔细回忆着说完。

雷行海沉思着：昨晚？崴脚？换衣服？柴房？衣服？！

他眼神狠厉，快步来到东厢房，走到衣架前，拿起他换下的衣服，取出怀表，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床下，拉出木箱。打开后，瞳孔紧缩，脸色瞬间惨白——里面空空如也。

好...很好...雷行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柳轻风，你够胆！

“呵，没想到我竟养了条会咬主人的狗。柳轻风，我要弄死你！”

他喊来管事，让管事备车，直接回了雷府。

雷府书房，副官和几个守卫低头站着。

雷行海沉声开口：“全城搜捕，就说梨园戏子柳轻风盗取雷府财物私逃。记住抓住人，给我带回来，我要亲自＇审＇。”

眼中迸发着滔天的恨意。

......

段府的午膳格外丰盛。

司珏特意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菜，说是给柳轻风接风洗尘。

饭桌上，柳轻风显得有些拘谨。

他穿着司珏借他的月白色长衫，头发简单束起，没了往日的浓妆艳抹，反倒显出几分清秀。

柳哥儿，尝尝这个。

司珏夹了块鱼肉放在他碗里：苏大夫说大补。

柳轻风道了声谢，目光在司珏和段温玉之间来回扫视。

司珏变了许多，不再是梨园里那个谨小慎微的戏子，言谈举止间透着从容与自信。

而段温玉...竟会亲自给司珏剥虾？

柳公子今后有什么打算？段温玉突然开口。

柳轻风放下筷子：但凭督军安排。

证据已经派人送往北平。段温玉擦了擦手：等批复下来，雷行海难逃一死。届时你可选择留在云城，或者...

我想离开。柳轻风轻声打断：越远越好。

司珏有些惊讶：柳哥儿...

司珏。柳轻风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

他看了眼段温玉：你有留下的理由，我没有。

司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柳轻风的手：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柳轻风点点头，目光落在段温玉给司珏剥虾的手上。

露出一丝苦笑，怪不得司珏冒死也要选择段温玉，原来真的值得。

而他得到的是常年带着鞭伤和撕裂的身体。

这些伤痕会愈合，但有些东西，永远也抹不去了。

柳轻风抿了口茶，突然问道：司珏，你...不恨我吗？

司珏一愣：恨你？

在梨园时，我明明可以帮你...柳轻风声音越来越低：却眼睁睁看着你被...

都过去了。司珏摇摇头：那时候我们谁不是身不由己？

柳轻风眼眶微红，举起茶杯：敬自由。

司珏笑着与他碰杯：一切都会好的。

段温玉看着两人互动，若有所思。

他夹了块排骨放在司珏碗里：多吃点，伤才好得快。

这自然而然的亲昵让柳轻风微微一怔。

被这样珍视的感觉，任谁都会沉溺吧？

下午段府偏院的厢房里，柳轻风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海棠出神。

司珏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木盒：柳哥，我给你带了药膏。

上次受的鞭伤，疤痕还没消失。

柳轻风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多谢。

在想什么？司珏打开药盒，示意他坐下。

想...以后的日子。柳轻风任由司珏给自己涂药：我打算去南方，听说那里暖和。

司珏动作轻柔：也好。等风波过去，我和阿玉去看你。

柳轻风突然抓住他的手：司珏，你要小心。雷行海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司珏拍拍他的手：督军都安排好了。

柳轻风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夕阳上。

那支被他遗弃的银簪，此刻应该已经被扔进哪个角落了吧？

就像他那些不堪的过往，终将被时间掩埋。

对了。司珏突然想起什么：督军说，等一切安排好了，我们一起送你离开。

柳轻风眼睛一亮：真的？

嗯。司珏笑道：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

“怎么会呢？我又不会失忆，怎么会忘记帮我逃离牢笼的你们！”

柳轻风望着天边的晚霞，第一次觉得，未来或许真的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