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苏辰重重搁下茶盏，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顾督军慎言。他一字一顿：我是段督军的私、人医生。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顾潇被怼得一愣，反而笑起来：开个玩笑嘛...

气氛正尴尬，叶清抱着三坛酒回来了。

顾潇如获至宝，连忙招呼众人移步偏厅用膳。

晚宴极为丰盛，水晶肴肉、清蒸鲥鱼、蟹粉狮子头...许多菜式司珏见都没见过。

多吃点。段温玉给他夹了块鱼肉：海城的鲥鱼是一绝。

顾潇已经灌下半坛梨花醉，脸颊微红：明天带你们去看海棠！那一片有十几亩，全是当年...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苏辰。

后者始终面无表情，只偶尔给司玥夹些好消化的菜。

司玥小口吃着碗里的点心，眼巴巴望着桌子那头的杏仁酥，却不好意思转桌。

叶清注意到她的目光，轻笑一声，夹了几块放到她盘中。

吃吧。声音温和得不像个军人。

司玥擡头，正对上青年含笑的眼。

他生得极俊，眉宇间与顾潇有三分相似，却更显书卷气。

谢谢哥哥...她小声说，脸颊泛起红晕。

叶清手一抖，筷子差点掉了。

那软糯的哥哥二字像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让人无端心跳加速。

酒过三巡，顾潇和段温玉都有些醉了。

两人从军务聊到武器，又说到雷行海最近的动向。

那老狐貍...段温玉冷笑：最近和日本人走得太近。

顾潇眯起醉眼：要不要我...

不必。段温玉摆手：云城的事，我自己解决。

他们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司珏只零星听到几个词。

他安静地吃着菜，偶尔给妹妹夹些她够不到的吃食。

夜深时，顾潇命人带大家去客房。

段温玉喝得最多，走路都有些晃，却坚持自己扶着司珏。

我没事...司珏小声说，感觉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

客房布置得极为精致，雕花大床挂着月白色帐幔，窗外正对一株盛开的海棠。

喜欢吗？段温玉从背后抱住他，酒气混着热气喷在耳畔：明天带你去...

话没说完就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司珏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了外袍和皮鞋，又拧了热毛巾擦脸。

月光透过窗棂，在段温玉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

司珏忍不住俯身，在那微蹙的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阿玉。他极轻地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梦。

窗外，海棠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不远处的客房里，司玥正趴在窗边看花，身后站着来送安神茶的叶清。

军校也有海棠。青年突然开口：不过没这里的多。

司玥回头，月光下的侧脸如玉般莹润：哥...叶大哥上过战场吗？

嗯。叶清点头：去年在北方打过一仗。

他本想说得轻描淡写，却见小姑娘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能给我讲讲吗？

那崇拜的眼神让叶清耳根发热。

他放下茶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开始讲述雪原上的战役...

而在另一间客房，苏辰正对着烛光看医书，门突然被敲响。

谁？

我。顾潇的声音带着醉意：找你...聊聊。

苏辰皱眉：夜深了，顾督军请回。

门外沉默片刻，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苏辰开门一看，顾潇竟直接坐在他门口，抱着酒坛子傻笑。

苏医生...顾潇仰头：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苏辰额角青筋直跳，砰地关上门。

可那醉醺醺的声音却透过门板传来：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

海棠花影摇曳，笼罩着顾府一个个未眠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