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管家已经告诉他,需要医治之人是雷督军送来的戏子。
鞭伤感染,还有瓷片扎伤。苏辰皱眉检查着。
他冷笑道:“这雷督军是什么意思,送美人,还送一个浑身是伤的美人,是想让督军你可怜他吗?”
他正要转身拿药,司珏袖中突然滚出一个小瓷瓶。
啪地掉在地上,正好落在段温玉脚边。
段温玉弯腰拾起,拧开盖子闻了闻:这是什么?
苏辰接过瓷瓶,蘸了一点在指尖研磨,又凑近嗅了嗅,脸色骤变。
曼陀罗、乌头...还有一味我辨不出来。
他擡头看向段温玉:这东西若是揉在您心口旧伤处,会诱发心疾,分量多,可致死!
段温玉眸色一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瓷瓶,忽然冷笑一声:雷行海倒是打的好算盘。
要处理掉吗?苏辰指了指昏迷中的司珏。
月光透过窗纱,在司珏惨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段温玉注视着那张因高烧而痛苦扭曲的脸,想起梨园初见时那双清亮的眼睛。
——恐惧却倔强,像极了被困的小兽。
先治好他。段温玉将瓷瓶收入袖中:现在死了,戏还怎么唱?
苏辰会意,从药箱取出银针:要施针退烧,督军您......
你处理。段温玉转身走向门口,黑色军靴踏在青砖上几乎没有声响。
明日我要看看这条小毒蛇,怎么咬人?
房门轻轻合上,苏辰叹了口气,开始为司珏施针。
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芒,一根接一根刺入xue位。
昏迷中的人无意识地颤抖,却始终没有醒来。
段温玉的书房灯火通明。
瓷瓶被放在书桌正中,月光透过窗棂,在瓶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段温玉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
雷行海这步棋下得妙——送个漂亮棋子来,死了是段温玉暴虐,活着就是埋在身边的毒。
无论哪种结果,雷行海都能借题发挥。
他拿起瓷瓶对着灯光看了看,忽然想起司珏袖中藏着这东西时的模样。
那样一个连对视都不敢的人,真敢把毒药揉进他人心口?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天。
段温玉将瓷瓶放进抽屉,起身走向内室。
偏厢房里,苏辰正在给司珏膝盖上的伤口上药。
昏迷中的人无意识地挣扎,被苏辰牢牢按住:别动!
司珏似乎听见了,眉头皱得更紧,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苏辰凑近去听,却只捕捉到妹妹二字。
也是个可怜人。苏辰摇摇头,继续上药。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安静躺着,一个低头忙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司珏的高烧终于退了。
苏辰收起最后一根银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床上的司珏呼吸已经平稳,只是眉头仍紧锁着,仿佛梦中也不得安宁。
命保住了。苏辰对守了一夜的丫鬟交代:按方子煎药,醒了就喂他喝。
丫鬟怯生生地点头:苏先生,这人......是督军的......
不该问的别问。苏辰冷冷打断她,拎起药箱离开。
晨光透过窗纱,照见司珏眼角未干的泪痕。
窗外,段府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脚步声、说话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而司珏依然沉睡,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