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和汗毛都炸了起来,好像整个人突然被电了一下,狠狠哆嗦起来,脸色逐渐惨白,皱着眉头,神色依旧不解,像是走在平整的大路上,却突然掉进了一个挖好的陷阱一样的坑里,摔得爬不起来,只好擡头看看白净的天空,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疑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紧紧把自己裹住,不知不觉握起了拳头,这不是因为他想要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赢,只是他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
他认为,就算他现在要死,他也应该死在温暖的,衣服的里面,而不是什么不存在的冰天雪地里。所以他并不掩饰自己的行为。
哪怕他也知道,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太正常,但他的脑子已经钝掉了,他一点也不想思考,究竟是为什么,那太费力气了。
他甚至想,如果是李寒霜要杀,那就杀吧,也许死了之后反而比现在快乐,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没必要追究什么。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恍惚的,好像即将坠入梦境的表情。
李寒霜真有点想敲他了,不得不站起来,靠近了他。
李寒霜身上依然拥有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种之前被刻意收敛起来的攻击性,就像他现在还没有收入剑鞘中的那把尖锐的剑。
李青莲回过神来,使劲摇了摇头,像是打算把迷茫的自己从脑子里丢出去。
看着靠近的李寒霜,李青莲往后退了一步,李寒霜站住了,像是面前突然多了一堵墙,只是在他不远处看着他。
李青莲立刻对李寒霜讪讪笑了起来,像一只突然被鞭炮炸起来吓到了的狗,冲自己家的主人摇了摇蒲公英一样的尾巴,分不清是祈求保护和安慰更多,还是恐惧讨好更多:“究竟是什么事?直接说吧!”
如果说前一句话,他还带着一点迷茫,后一句话,就完全是祈求了,听起来像是,如果你要杀我,拜托你直接动手,不要折磨了!
李寒霜笑了一下,像是在一盘瓜子里找到一个花生,带点故意似的,慢条斯理说:“我看大家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让他们尽快恢复正常。”
在李寒霜开口之前,李青莲还是紧张的,但是听他说这样的话,李青莲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像一个被判绞刑的犯人,终于脱离了地面,轻轻晃了晃腿脚,如同一个幼稚园的小孩,正在玩一个嘎吱响的秋千,脸上甚至有愉悦的神情,挥了挥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寒霜眯着眼睛看着他,意味不明而带点阴森说:“你怎么这么高兴?”
李青莲被问到了,一时说不出话,像被一个很干涩的馒头堵在喉咙里,吞也吞不下去,只好再次讪讪笑了起来,挪开目光,仿佛推开了一支正对着自己头颅的箭,试探解释说:“我实在没有办法,不高兴也没用啊。”
他眨了眨眼睛,悄悄去看李寒霜,像是一只在水边反复试探的鸟,小心翼翼中带点莫名的兴奋:“难道你希望我不高兴?就算我不高兴,也不会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的,真的。”
李寒霜闭着眼睛,不想看见他,有种刚才其实是在对牛弹琴的感觉,要不是刚刚暂停了战斗,李寒霜现在就得拔剑了。
压下那种拔剑的冲动,李寒霜冷笑了一声,睁开眼睛,盯着李青莲,像是用钉子把他定在了原地,对他不容置疑说:“我要你想办法!你来这,就应该办这事。否则,我不会让你得到解脱的。”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李青莲感到紧张或者忐忑不安,觉得自己要死了,现在的话,就让李青莲发自内心感到惶恐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好像天塌了的表情,甚至顾不得别的,伸出手去,用极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李寒霜,两只手都在发抖,却都紧紧抓着李寒霜的胳膊,像是将要从悬崖上掉下去,死死抓着一条从地面上垂下来的藤蔓,不愿意松开。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很多话在李青莲的脑子里滚过去,他一个也没抓住,最后,他只能用一种凄然的表情,可怜说。
李寒霜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像只难缠的野兽,在没得到结果之前不愿意松口,却难得带点温和,像有毒的植物在杀人之前给人一点幻觉的安慰,拍拍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慢慢悠悠说:“只要你能解决问题,事情结束之后,想怎么解脱随便你。”
李青莲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抓着李寒霜的胳膊,浑身一颤,脸色惨白,想要松手,但是又不太敢,脸上露出一种似笑似哭的表情,好像他自己也对自己无话可说。
李寒霜把手收回去,李青莲小心翼翼松开李寒霜的胳膊,发现自己把袖子捏皱了,想拍两下,又怕惹怒了人,像只原地迷路的羊。
“去想办法吧。”李寒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