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她盯着那杯茶,像盯着自己即将被丢弃的未来——师尊是在对她生气吗,可是为什么呢?

之前,师尊也莫名生气过几次,她那时就没有找出原因,本着对师尊的了解,她觉得这次,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她的身上。

想了半天,她都没想出为什么。

于是她更加恭敬,谨言慎行,想着只要过会师尊消气了,就能恢复平常温柔的模样。

但直到今天结束,师尊都没有消气。

甚至没有对她露出一个笑脸。

祝卿安有点崩溃。

她看着师尊翩然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她总不能声讨师尊,更不能强求师尊对她端正态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也许只是错觉也说不定。

于是破天荒的,她给游采薇去了个传音。

游采薇比她的反应还大:“天哪,这绝对是有问题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这个问题祝卿安都想过不下百遍了,确定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如果实在要说的话,昨晚那个拜师的话题是有些敏感,可师尊的反应也不抗拒,只是说来日方长。

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异常温柔,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不快。

“温柔能算证据吗?”游采薇叫道:“以前你偷我辣条吃的时候,我也很温柔地给了你一巴掌,但你能说那不是一种拒绝吗?”

“我什么时候偷过你辣条?”祝卿安反驳了一句,突然觉得对方说得有理,也许就是因为师尊太温柔了,才让拒绝没那么明显。

“……那我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游采薇说了一句,突然觉得这个结论对她的卷王朋友来说有点残忍,更别说这之后她们师徒还要相处这么长时间,与其这样尴尬地相处,不如编造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谎言。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也不尽然,还有一种可能,咱们刚才都没有想到。”

“什么?”

“也许……你师尊是想考验一下你,故意用冷落你的方式,看看你拜师的决心坚不坚定……?”

说到后面,游采薇都心虚了。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科学,傻子才信。

但就是有这样的傻子——她的话音刚落,祝卿安就锤了下手:“原来是这样,难怪师尊突然变了个人,感谢你,我的挚友!”

等越尔进来叫她吃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睡熟的祝卿安,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从席子上滚落到露台上,且睡相奇绝,头发蓬乱。

这样看起来,就更是毛绒绒的了。

越尔蹲下身,盯着她看了一会,觉得对方应该已经睡熟,便伸出手偷偷在头上摸了摸,那是种很奇怪的触感,有点像在抚摸什么带毛的小动物。

她不敢用力,只轻轻摸了两下。

睡着的祝卿安很可爱,偶尔会嘟哝出句什么,她凑近去听,发现是“白鹤打包带走多少钱一只”,还有“月亮上开采的冰糖怎么是黄色”。

越尔听不懂,却也觉得有趣。

她听了一会,见对方总算不再说话,便轻咳了一声想把人叫醒,但至此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称呼对方。

卿安?徒儿?

感觉都有点难以启齿。

她们还没熟到可以叫名字的地步,可要是叫全名,又显得有些生疏,她没收过徒弟,也不知别人是怎么叫的,总不能喊“喂”吧?

犹豫的当间,祝卿安却是有所感应,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师尊静静地坐在她面前,好像想叫醒她,又不舍得把她叫醒。

温柔到让她几乎想落泪。

师尊,真好啊。

她立刻一骨碌坐了起来,谁知头突然晕了一下,差点撞到师尊额头,她忙帮其摸了摸,问有没有撞到。

越尔本能是想往后退的,但跪坐的姿势很难退,只得任由其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对方的手暖暖的,被遮挡的目光里,不由有了微微的暖意。

“没事。”她轻声道。

“抱歉,师尊等很久了?”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想了想,越尔还是说出了这个问题,反正迟早是要解决的,不如当下就先商量出个结果。

“师尊怎么称呼都好啊。”祝卿安道:“其他长老都是直呼我的名字。”

“……”越尔想说自己和别的长老毕竟还是不同,又想起对方也不是她的亲传,犹豫半晌,道:“那就叫你卿安吧。”

祝卿安立刻立正答到:“弟子在!”

不知道为什么,越尔好像能看到她身后不停摇晃的尾巴,白天的那些怀疑在这一刻一扫而空,祝卿安并没有因为话本的事态度发生改变,看起来也没有半点心虚和遮掩。

大概,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这个念头起来的刹那,她心里松快许多,但也有些空落落的,嘴边说出的话却是:“走吧,饭已经做好了。”

饭毕,两人各自回房。

祝卿安因为睡足了,不知该做什么,不由自主起来翻开课本开始复习,这也是她的老习惯了,左右没有其他事好做,说是找点爱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培养得出来的。

而越尔看到她那边的灯仍亮着,也睡不安稳,便披衣起身,想着送点什么夜宵过去。

最后,是做了一碗红枣祝茶。

夜凉,喝点这个可以暖身。

等她敲开门的时候,祝卿安只穿着一件里衣,少女挺拔的身体在烛火的反射下显得既蓬勃,又曲致,她有些不知该把眼睛放哪里,刚要退身回避,对方就开了口。

“谢谢师尊送夜宵给我,对了,师尊能教教我吗,还有些问题,白天没太听懂。”

祝卿安没看出她的不自在,反倒邀请她进去,越尔想拒绝,想说明天再说,但口中说出的话却是——

“……好。”

门被轻轻阖上,微风吹过,将烛火摇了几摇,两人的身影也被吹得晃在一起,不分彼此。

今日也是如此。

祝卿安推开屋门,绕屏风而入,那个她日也思,夜也想的女人就坐在茶几前,门前摊开了好几本书,花花绿绿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仍是过去打过一声招呼,“师尊。”

才喊完,她顿时刹住步子,血瞳不住收缩,心头轰鸣一声。

那桌上摊开的书,

——分明是之前在蓬莱买回的画本子。

越尔闻言擡头,眸光轻幽看过来,唇边含了点笑,但祝卿安莫名觉着这笑里藏了丝冷意。

墨发女人将那书举起,其上不堪入目的图画正对她,语调悠扬,声音却淡,“徒儿……”

“你不若同为师说说,”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