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时越高山 和捉到她以后——到底该怎……(1 / 2)

陷落序言[京圈] 屿岚烟 3435 字 4个月前

第51章有时越高山和捉到她以后——到底该怎……

夏夜的黄昏多风。

别墅里虽有冷气,餐厅还是留了一角给新鲜的风透进来。

风一开始是烫的,带着白昼的暑气,随着家宴的推移,渐渐风也变得宜人起来。

再一瞧外头,流萤明明灭灭,晚霞被洗净,柔和的晚星挂在天上。

一闪一闪的,像在瞧着屋子里的人。

陆知序和陆老不知去了哪里说话,眼下都不在客厅里。

温言一只眼睛分给吃饱饭坐在客厅长桌上和林夏一起玩乐高的温衡,剩下的精力都用在和陆迟风说话上。

陆知序这个弟弟,和陆知序性子很不一样。

陆知序的冷淡、寡言、不容拒绝的强势,这些词在陆迟风身上半点也见不着。

陆迟风今晚不知为何有些兴奋,酒喝得多了些,连陆淮都劝不住。

眼见着一个高兴,在灯光下又将自己的椅子往温言那边挪了挪。

被陆淮“诶”一声制住了。

陆淮揪着陆迟风的衣领把他往后拖,烦躁的‘啧’一声:“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等会儿我小叔看到又发疯。你那一千万还想不想要了。”

陆迟风似乎是个一杯倒,温言记得席上他喝得不多,这会儿听见陆淮的话,眼睛直着反应了许久,才慢吞吞“哦”一声。

“你说得对,我哥是个疯的。”陆迟风擡起头,颇骄傲地表示,“但就算是疯,也得是他有底气才行啊。你看让你陆淮疯,你就不行。”

陆淮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看陆迟风半晌然后把手撒了:“爱谁谁吧,你和我小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爷走了,懒得管你们这摊子烂事儿,替我和大伯公说一声,明儿我再过来陪他老人家。”陆淮吹了个口哨,一个人走进夜色里。

陆迟风望着那背影嘿嘿的笑。

他继续和温言讲自己小时候在英国的琐事。

一路讲到他读完大学回国。

温言一直好脾气地听着。

她没想到陆迟风竟然是个话痨,真真是和陆知序截然不同的性子。

很难想象这样两个人竟会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陆迟风更像她印象中受尽宠爱长大的富家公子一些,赤诚,天真,没城府,全身上下都是金银玉石娇养出来的痕迹。

尽管陆迟风说他也吃过很多苦,臂如在京市住了三个月的地下室,吃了三个月的快餐,三个月没见阳光快给他身上都憋出青苔了,比在英国还难熬诸如此类的。

温言笑着问:“难熬么?至少不像英国那么多雨吧。”

她在英国那些年,倒是时常想念京市的干燥,京市偶有的黄沙,和京市一切从前被她唾骂过的细枝末节。

她和陆迟风都在英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人和人的悲喜从来都是不相通的。

陆迟风说起京市这些苦头时,眼睛亮晶晶,像温衡玩到喜欢的乐高时的表情。

温言觉得这只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一种新奇体验,实在算不上吃苦。

倒是陆知序,竟能在这样的家境下,无师自通长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这一点,更让温言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嫂子。”陆迟风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突然提高声量喊得认真。

温言回过神来看向他:“嗯?怎么了。”

“你千万别怪我爸今天没来。”

温言讶异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擡首去看陆迟风的眼睛,那双和陆知序几分相像,却显然更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澄澈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却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言转头看月影隔窗纱,笑了笑,轻声说:“这是哪里的话,难道不是你哥只叫了你们几个小辈与陆老来?”

陆迟风摸了摸鼻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嫂子真了解我哥,他是没喊我爸来着。”

“不过我也挺能理解他的,他恨我爸也应该。”陆迟风怔忪感慨。

“我爸其实是个画家,他本来就没什么经商的头脑,当初会扔下陆氏也是逼不得已。我母亲离世后,我爸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赘婿,实在撑不动这么大个摊子,所以才会带着我逃去英国的。他做了逃兵,但只带了我,没带我哥。这些年他也对这件事一直心怀愧疚。”

“就算我哥怨他,也是应该的。我爸心里什么都知道,也觉得没脸见我哥,所以才嘱咐我一定把这个带到了。”

陆迟风从背包里摸出个匣子来,推到温言面前。

匣子一看就是件古董。

铜鎏金精雕的宝匣,流光溢彩,最中心处镶着一颗巨大的孔雀绿宝石,仅仅看那颗石头,就已知价值不菲了。

遑论盒子里安置着的物件。

温言当然没有接的道理。

她把盒子推回去,拒绝的声音也柔柔和和:“你们的家事,我本不好多说的。”

“当年你母亲出事后,你父亲想带你远走他乡,离开这个伤心地,这很好理解。”温言顿了顿,嗓音疏落不少,似窗外月华清寒,“但陆知序那会儿才多大?也不过九岁吧。你父亲若是一起带走他,我想以陆家的财力,应当也不是多难的事。”

“但为什么呢?”温言不得不问一句,“为什么不带他呢。”

她不得不替陆知序问一句。

为什么世上的父母总是偏心,为什么连父母对子女的爱都要计较得失与回报。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将他们带来这个世界。

这瞬间温言想到许多。

想到陈炳实无数次的恶言相向,骂她是个赔钱货,想到温梦芝看着她叹气的每一个漫漫长夜,更想到才那么小的陆知序,被自己的父亲丢下,眼看着幼弟被父亲带走,他又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会不会也觉得自己,被抛弃,被扔下?

所以他才从不会表达自己的需求。

一个人不愿意吃饭,那就不吃,直到折腾出胃病。

不懂得如何告诉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那就不说。只会不断塞给她房子,给她卡里打钱。

甚至连吃醋了都从不表达,只会掐着她一遍又一遍占有她,身体力行地确认她还在,她不会走。

温言仰起脖子,又酸又涩地眨了眨眼。

好将那微妙的湿意逼回眼眶里。

陆迟风叹口气,为陆正亭解释:“当年我父亲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却偏偏入了我母亲的眼,为了能和我母亲长久,入赘陆家,在我母亲的扶持下,在林氏的帮扶下,才有了陆氏的前身。公司本就是他和我母亲用来证明给林家看的产物,他对金银钱财是真的不上心。”

“不带我哥走,也是因为他真的带不走。”

“林年不允许。”

“我和陆知序,总有一个得要留在京市,留在林氏看顾之下的。”陆迟风话里也溢满了无奈。

这是个二选一的局面。

当年陆知序已经九岁,他展现过怎样的天赋与聪明才智,未来又能达到何种成就,都在林氏既定的局面中。

但陆迟风不是,彼时他只是一个幼小的婴儿,林氏不曾对他投入过什么资源,也就尚未来得及对他产生期许。

带走一个襁褓里的陆迟风,和带走一个已经展露过天赋的陆知序,哪个更容易,简直不言而喻。

陆正亭是这样想的吗?这样来衡量得失利弊?那陆知序对他来说算什么,喊他爸爸那九年又算什么。

温言心有些凉。

陆迟风像是看穿温言在想什么,低着头,不自然开口:“也不怪我爸,我母亲当年为生我才离开,他把我当做母亲留在世上最后的遗物,所以更放不下。”

陆迟风一字一句都说得艰难。

他的脑袋他的眼睛几乎都要垂到地面上去,很羞耻似的。

可对她羞耻什么呢,承受这一切痛苦的又不是她。

他们有和陆知序说过半句悔意吗。

没有的。

而如今,他们竟然希望她来代替陆知序说原谅。

多么荒唐。

陆迟风将盒子又一次放到温言面前,几乎是祈求似的:“收下它,好吗?这是我母亲的镯子,一共有两只,这一只是给我未来嫂子的。我父母亲一早就约定好的。”

“这话,还是留着跟陆知序说去吧。”

她不是陆知序,不能大方替他原谅。

温言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轻得像羽毛,可也重得像泰山。

那么沉那么沉压在陆迟风身上。

让这阵儿迟来的风,再也吹拂不起来。

场面一时寂得有些荒凉。

温衡方才玩得快闭眼了,这会儿被林夏带着上楼睡下。

她安置了温衡后下来,坐到陆迟风旁边,笑眯眯对温言说:“嫂嫂,我帮你安顿好温衡了哦。”

陆迟风骤然松了一口气。

像小山一样沉下去的头,终于寻到机会擡起来,对林夏投去个感谢的眼神儿。

林夏很大方地受了,还对着陆迟风卓眨眨眼,比划了几下。

温言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暗号。

但她也从不把气撒在无辜之人身上,于是盈起个笑谢过她的照顾:“看得出来温衡很开心自己多了个漂亮表姑,谢谢你呀。”

“温小衡那么可爱,我也喜欢他。”林夏自来熟地凑过去,“不过嫂嫂,我跟你打听个人行吗?”

“谁?”

“沈隽。”

温言愣了,没想到会从林夏嘴里听见沈隽的名字。

而后才慢慢想起来,沈隽的确说过,林夏是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

看来这两人是已经见过了。

“放心放心,我不会跟序哥哥说的。”林夏左右张望一眼,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俩认识,上次在音乐节,我见过你们啦,你们俩不是还上热搜了嘛,乍一看跟对儿小情侣似的。我估计那条热搜就是序哥哥叫人撤下来的,不然才不会一夜之间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