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时云 更像一只项圈(1 / 2)

陷落序言[京圈] 屿岚烟 2002 字 4个月前

第33章有时云更像一只项圈

温言不情不愿跟着上楼。

主卧极大,当初是按照温言喜好装的复古法式。这么多年,格局和软装都没变过什么。

连时间都仿佛在这里停滞,卧室里的一切物件仍旧崭新。

阳台通铺了木纹砖,摆着一张咖色沙发椅。

温言从前最爱窝在上面看书。

秋冬的阳光照进室内,等看累了将书随手一放,就能伸展身子睡个满是书香味道的好觉。

陆知序不过来时,这里就是她一个人的小圆满。

只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易了主。

陆知序姿态松弛的坐下去,全然主人的意味。

他微擡着下巴看温言。

像是在等她的反应。

温言什么反应也没有,垂着脑袋在一旁罚站。

陆知序笑了声:“还没罚你呢,一副认错样儿做什么。”

温言像颗不能言语的石头。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张开嘴。

“我给温衡找过很多兴趣班,但是他都呆不长久。”

“我忙工作,本来想暑假好好和他聊。”

“可是给外公扫墓又把这事儿耽搁了……”

她把自己看作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恍然不安地,垂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陆知序的表情很温和。

是“你尽管说,我都有在认真听”的姿态。

莫名让温言想起一句话——爱是被看见。

此时此刻,陆知序看着她,听着她,是极偶然地,在爱一爱她吗?

温言被这大胆的想法惊得咬住了唇。

但这注视的确给了她一些继续说下去的力量。

陆知序不知道温衡是他的儿子,但温言知道,她说这些,其实是在消解自己心里的愧疚。

这么多年,担忧不能给温衡带来好的成长环境,早就成为她心里一个巨大的包袱。

她扛着这包袱,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艰难极了。

她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熬一熬,熬到温衡长大,就好了。

可却突然在某一天的寂静的夜里,在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时分,这包袱再自然不过地被人接了一半去。

她不想放手,可这人却用强硬、蛮横、甚至近乎掠夺地有力姿态,将包袱打开,将满包的灰尘抖落。

尽管不想承认,但温言的确感觉到那被压弯的脊骨,似乎无声挺立了些。

这个发现让她惊讶,挣扎。

她说完后擡眼去看陆知序,他的表情仍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是这样。

只要他不说,温言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他真的说了,温言又疑心那不过是他出于责任感与愧疚,用来哄一哄小姑娘的把戏。

陆知序这人,就像他的名字,是个太守秩序的人。

温言果决而孤注一掷地闯进他的生活,打破了他恪守的秩序。

这样的人,最厌恶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于是温言从前总在想,他也一定很厌恶带来失序感的那个人吧。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回来她似乎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看到了那恪守秩序的表面之下,暗涌的波涛,看到了能将火山都吞没的炙热的欲望和野心。

虽然她仍旧疑心是自己看错。

房间安静了有一阵儿。

小姑娘的声音细细的,低小得像在说什么秘密,缠缠绕绕经过陆知序的耳根,羽毛似的拂着。

明明是做得很好的,却被她说出一股子愧疚感。

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多想想。

陆知序擡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腿上抱坐着。

替她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笑了声。

“湿漉漉的,还是不爱自己吹头发?”

温言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愣在那里。

过了会儿嘴硬道:“天气热,干得快,不吹也行的。”

“然后等头疼了又来说我不关心你?”陆知序似笑非笑扫她一样,而后命令道,“去把吹风机拿过来,你知道放在哪里的。”

温言在这一瞬间被他的强势,轻而易举拉回到过去。

仿佛被勒令着去拿的是皮带或者别的什么,又好像这些年的隔阂从未存在。

她乖顺地去卫生间找到吹风机,拿过来。

然后被陆知序按在腿上,替她吹头发。

这怪异的一幕让温言什么话也说不出。

陆知序倒自在得多。

他金尊玉贵的手指拨弄,极熟练地替她吹起头发。

吹风机干燥的鼓风声在空间里响起,将她潮湿的心也一点点吹散了水汽。

陆知序的声音突然在静谧里响起。

很平静,带着能安抚人心的魔力。

“别乱想,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就算换做是我,在你这个位置,也不见得能比你做得更好。”

温言被他圈在怀里,留个后脑勺给他吹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从他说话的语气上料想,这话说得很真挚。

温言眨眨眼,仰起脖颈,努力不让酸涩流下来。

她真的是个很需要肯定的人。

而陆知序,恰好是她遇见的人里,为数不多,特别擅长肯定她的那一个。

那些她自己都说不出口的委屈,隐秘的情绪,在陆知序面前似乎从来都无所遁形。

他太知道她在想什么,难过什么了。

但这其实是一件不知道好坏的事。

这意味着除了被照拂的温情外,他们之间,也从来不对等。

陆知序将她吹干的头发捋顺,放下吹风机,双臂一点点环上她的腰。

薄唇贴在她而后,摩挲着,缓慢地吐字。

“别对自己太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