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不是持灯人,我是第一个学徒(1 / 2)

我不是持灯人,我是第一个学徒。

手机屏幕上的那条消息像一枚钉子,把我钉在原地。

【欢迎加入第三期“守望者基础训练营”,您的学员编号:LZ001】。

我反复读了三遍,甚至退出微信重新登录确认——这不是群发,不是系统错误,是专门发给我的。

刘培训师的语音紧随其后:“林致远,别告诉我你打算拒绝?我们等你很久了。”

“等等,”我握着手机,声音干涩,“我只是个外卖员出身的记录者,不是专业人士。你们招我进去……不合适。”

她轻笑了一声,语气却毫无玩笑意味:“正因为你不是‘专业’的,才最合适。我们需要一个不怕露怯的榜样。别人可以装懂,但你得敢说‘我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就站在了培训中心门口。

灰蓝色制服平整地叠在臂弯里,和所有人一样。

没有特殊通道,没有接待台,只有一个扫码机冷冷地立在门侧。

我刷码进门,系统自动播报:“LZ001,林致远,已签到。”

走廊尽头的教室门开着,几十个陌生面孔陆续走入。

我低着头,挑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坐下。

窗外天光微亮,室内灯光柔和,墙上挂着一行字:“倾听,是最沉默的勇气。”

前排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回头看了我好几次。

我不敢直视,只假装低头整理笔记。

她穿的是普通棉质衬衫,胸前别着姓名牌:周晓雯,27岁,社区心理援助志愿者。

课间休息时,她端着两杯水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林……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我接过杯子,笑了笑:“叫我老林就行,我也刚来。”

她没笑,眼神认真:“您上次在红烛巷处理情绪危机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不慌的?视频我看了十几遍,您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蹲下来,帮那位老人调整氧气管的角度……可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怔了一下。

那是我最本能的反应,根本谈不上“处理”。

我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动作比语言更诚实。”

她点点头,没再追问,默默走回座位。

第一堂课是心理干预模拟。

我们被随机抽签分组,扮演不同角色。

轮到我时,抽中的情境是:“面对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进行初步情绪安抚”。

我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已经坐下了一个人——三十多岁,短寸头,眼神沉得像井水。

他是退役消防员王强,今天扮演“母亲”。

他一开口,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那天我在值班……孩子发烧,老婆打电话让我回去换药。我说再等等,火场还没清完……等我赶回去,他已经……走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救护车在路上,我就在楼下跑,可电梯迟迟不来。我眼睁睁看着灯灭了……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说着说着,肩膀剧烈抖动,一只手死死掐住膝盖,指节发白。

那不是表演,那是真实的痛楚在借角色之名倾泻而出。

我翻开手册,手指僵硬地滑过流程步骤:“您希望用什么方式纪念他?”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他忽然抬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表演?”

我脑子“嗡”的一声。

手册上没有这一条。

标准流程里没有这一条。

所有预设的问题、回应、引导词,在这一刻全成了废纸。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周晓雯举起了手:“我能试试吗?”

考官点头。

她走过去,没有拿手册,也没有套话,只是轻轻握住王强的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愿意听你说完每一个字。”

王强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终于滚落。

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册,那些工整的黑体字突然像铁栅栏一样压下来,冰冷、坚硬、隔绝人性。

原来真正的倾听,从来不是按步骤完成的任务。

第五天,实战考核。

“突发事件应对”:模拟夜灯屋突发火灾,十分钟内完成人员疏散、档案保护、情绪安抚三项任务。

轮到我们小组进场时,一切看似正常。

警报响起,烟雾机启动,浓烟按规定缓慢扩散。

指挥员下令分组行动,我负责协助文书抢救。

可三分钟后,异变陡生。

右侧烟雾机爆裂,大量浓烟瞬间灌满走廊,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半米。

有人惊叫,脚步混乱,一名女学员摔倒,后方人群来不及反应,踩踏风险立刻浮现。

指挥员愣在原地,拿着对讲机不知所措。

我几乎是本能地摸向腰间的通讯器——在过去无数次危机中,我都冲在最前面,指挥、调度、稳定人心。

但现在,我不是负责人。

我是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