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只手抓住木灵儿的手臂，带着她一步踏入了那扇由他自己作为祭品打开的，通往第一纪元终焉之地的黑暗漩涡。

天旋地转。

当脚下重新踏上实地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死寂与绝望，便好比亿万年的尘埃，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

只有一片无垠的，由破碎法则与神魔骸骨构成的灰色平原。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空间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远处，一座座残破的神殿好比巨人的墓碑，静静地插在这片灰败的坟场之上，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纪元的终结。

木灵儿的小脸瞬间煞白，即便有建木的生命力护体，她依然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这股死气面前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同化，变成这里的一粒尘埃。

萧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里的环境，严重影响他花园的“资产评估”。

“五号。”

他淡淡开口。

前方不远处，滔天的毁灭火焰与一道道冰冷的，由算珠撞击声构成的无形波纹，正在疯狂地对撞。

阿修罗的身影，在那片对撞的中心若隐若现。

她每一次挥出的战刃，都足以撕裂一个大世界，可那股力量在触碰到那个男人之前，就被他手中那枚不断拨动的九窍玲珑心算盘，分解，重估，最终消弭于无形。

“你的攻击，价值三十万世界本源。”

天珍阁主凌玄的声音，依旧从容不迫，带着商人的微笑。

“但维持你这次攻击所需要消耗的‘存在之力’，却高达三十五万。”

“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根据‘价值守恒定律’，亏本的攻击，不应该存在。”

啪。

他手中的算盘，再次响起。

阿修罗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斩击，竟真的在半空中，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不是被抵挡。

是被“判定”为无价值，然后被规则本身，否定了！

阿修罗的攻势，第一次，陷入了绝对的困境。

她不是输在力量上，而是输在了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商业逻辑”上。

“主人。”

她感觉到了萧凡的到来，身形一闪，退到了他的身旁，那双毁灭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困惑。

“这家伙，很奇怪。”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做账。”

“废话。”

萧凡看都未看那个凌玄一眼，他只是伸出手，将木灵儿推到了前面。

“三号，干活。”

木灵儿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

她身后的虚空，一株通天建木的虚影拔地而起，翠绿色的光辉好比春日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这片死寂的坟场。

建木的根须，扎入了这片由骸骨与尘埃构成的土地。

它没有去攻击，也没有去防御。

它只是在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净化，然后，赋予新生。

那些沉寂了亿万年的神魔骸骨之上，竟开始抽出一丝丝嫩绿的新芽。

那些干涸的法则长河之中，竟开始重新流淌起细微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涓流。

整个万神之墓，这片第一纪元的终焉之地，在这股生命力的滋养下，竟开始发生着一种微妙的，根本性的改变。

天珍阁主凌玄的脸色，终于，第一次，变了。

他那温和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