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苏晨感觉自己.的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带着点迟疑的虚浮。
视线刚在室内落定,那位北疆市权柄在握的一号人物,高长.河的身影便撞入眼帘。
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挺拔如崖壁上的劲松。
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两道浓眉如墨染的剑锋,斜飞入鬓,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刚毅与决断。
那双眼睛尤其深,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沉淀着阅尽世事.的锐利与洞察,仿佛能把人心底那点弯弯绕都照得透亮。
嘴唇的线条绷得笔直,无声地传递着沉稳和磐石般的.坚定。
一身深色中山装熨帖得一丝褶皱也无,领口袖口雪白,衬.得整个人利落又威严。
那股子久居上位的凛然气场,混着骨子里的浩然正气,无声地弥漫开,让人站在他面前,下意识就想把腰杆挺得更直些。
苏晨:站那么.直干嘛?不会真的要军法处置我?那也不用在这里吧?
让苏晨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住的是高长河接下来的动作。
没等他喉咙.里挤出半个音节,高书记脸上已绽开一片近乎热烈的笑容,霍然起身,步伐稳健有力,几步就跨到了他面前。
“苏晨同志!久闻大名了!”高长河的声音洪亮,带着真.切的欣赏,一把握住苏晨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着,
“你们晨星农机厂,可是咱们北疆市本土企业里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给市里的经济发展,立了.大功啊!”
他一边摇着手,一边继续道,
“早就听说你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作为,了不起!后生可畏!早该请你来坐坐了!”
苏晨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脑子里预演了无数遍被问责、被敲打的场景瞬间算什么。
怎么是这样的?这对吗?
他以为自己这趟是来'领罪'的。
可眼前这春风拂面、赞誉有加的阵仗,和他预想的刀光剑影、被骂的劈头盖脸,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呆呆地看着高长河,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苏晨:实.在是太震惊了,震惊的我说不出来。
好半晌,他才挤出点干涩的声音:
“高….…高书记,您……您太抬举了。厂子……厂子还有很多不足,得……得继续努力。”
脸上微微发烫,心里那点沉甸甸的忐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反差搅得七零八落,惊讶和一丝受宠若惊的喜悦混杂着冒了头。
高长河热情地招呼他坐下,自己却转身拎起了茶壶。
只见他动作熟稔,滚烫的水线从壶嘴倾泻而下,稳稳落入茶杯,激荡起几圈细密的涟漪,热气裹着清冽的茶香袅袅升起。
苏晨看着这一幕,心里的警笛反而拉得更响了。
堂堂北疆市的一把手,对自己殷勤到这个份上,甚至隐约透出点……近乎讨好的味道?
这太不.对劲了!
不行,一定要问清楚。
他心一横,决定不再兜圈子:
“高书记,您这么.……这么客气,我实在坐立难安。您找我,到底有什么指示?您直说吧。”
高长河瞧着他那副强压着慌张的样子,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他摇着头,.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苏厂长啊,是不是还在为米国那个制裁令,心里头打鼓呢?瞧你这模样,紧张兮兮的。”
苏晨脸上更热了,尴尬地点点头,声音低了些:
“不瞒您说,高书记。米国这一手,确实打得我们够呛。我……我一直担心后面还有麻烦,所以刚才……”他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