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下，夜无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七十二号擂台的另一端。

他踏上坚硬的青石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仿佛一片羽毛飘落。

与对面剑气冲霄、恨不得把天都捅个窟窿的剑飞相比，他甚至连战斗的架势都懒得摆，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连腰间的秋水剑都未曾多看一眼。

这种姿态，不是无视，而是彻头彻尾的漠视。

如同神龙懒得去理会一只在脚边嗡嗡作响的蝼蚁。

“杂碎！你看什么！”

剑飞肺都要气炸了，对方的眼神平静得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在街头卖艺的猴子，所有的叫嚣都成了笑话。

“拔剑！”他声嘶力竭地咆哮，金丹初期的剑气自体内喷薄而出，锐利的锋芒将周遭的空气都切割得嗤嗤作响，“今天，老子不但要废了你的修为，更要夺了你的秋水剑！此等仙兵，岂是尔等废物配染指的！”

他已经将气势攀升到了顶点。

只等夜无涯拔剑的刹那，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连人带剑，一同斩碎！

然而。

夜无涯，依旧没动。

他看着剑飞，那张狂到扭曲的脸，终于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惋惜。

而后，他开口了。

没有灵力加持，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全场的喧嚣，扎进了剑飞的耳朵里。

“你的剑，太吵了。”

“退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夜无涯调动了那一丝藏于灵魂本源，连他自己都未完全掌控的法则之力。

言出，法随！

嗡——！

擂台之上，正欲出招的剑飞，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猛地一滞！

大脑，瞬间宕机！

那句“退下吧”，不是听见的，而是直接烙印在了他的神魂之上！仿佛是他自己的师尊，不，是开创万剑峰的祖师爷在他耳边下达的，不可违逆的铁律！

退下！

退下！

退下！

这两个字，化作了天道雷音，在他的识海中疯狂炸响！

他引以为傲的剑心，那颗为了剑道一往无前的道心，在这句敕令面前，脆弱得就像一颗玻璃珠，咔嚓一声，布满了裂纹！

战意，如雪崩般溃散！

“呃……啊……”

剑飞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悲鸣，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疯狂渗出，转瞬间就浸湿了衣襟。

他想反抗！他想挥剑！

可身体，却背叛了他！

那握剑的手，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手背青筋如虬龙般暴起，却连抬起一寸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双腿，在发软。

他的膝盖，在弯曲！

在全场数万道瞳孔骤缩、活见鬼似的目光中。

“噗通！”

一声闷响，回荡在死寂的演武场上，无比清晰。

剑飞，这个前一刻还扬言三招废人的万剑峰天骄，竟直挺挺地，对着夜无涯的方向……跪了下去！

“哐当！”

手中的长剑脱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又耻辱的哀鸣。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崩溃。

“我……认输……”

说完，他便失了魂，眼神涣散，手脚并用地爬下了擂台，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从始至终。

夜无涯，一步未动，一指未抬。

甚至，连秋水剑的剑穗，都未曾晃动一下。

全场，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连呼吸都觉得是罪过的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