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涯先是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秋水剑，再回想方才剑意引动心神的情景，瞬间明悟。

完了。

师尊误会了。

他急忙收剑，躬身行礼，声音里全是“诚惶诚诚”与“惊恐”。

“启禀师尊！弟子……弟子方才心无旁骛，唯有剑诀！那、那画面，是剑诀自行引动的异象，弟子绝不敢有半分他想！”

这解释，合情合理。

可落在此刻的云曦瑶耳中，却比任何挑衅都更刺耳。

狡辩！

还在狡辩！

剑诀自行引动？天下剑诀三千道，她从未听过哪一门，会自动演化弟子轻薄师尊的场景！

当她云曦瑶是何人？三岁稚童吗？！

“是么？”

云曦瑶的声音，冷得能冻结魂魄。

她一步步走来，那恐怖的气场，压得整座崖坪的空气都凝固成铁块。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伸出了那只素白玉手。

“剑，拿来。”

夜无涯心中狂呼“要遭”，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只能双手将秋水剑，恭恭敬敬地奉上。

云曦瑶一把夺过长剑。

她要亲自验证！

她要当着这个孽徒的面，戳穿他那点不堪入目的谎言，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镜月诀》！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摒除杂念，体内浩瀚灵力奔涌而出，同样的心法，同样的剑诀，自她这位功法真正的主人手中，绽放！

嗡——！

剑鸣裂空，比方才清越了百倍！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月华剑光，撕裂夜幕，冲霄而起！

一轮皎洁无瑕，宛若真实月亮降临凡尘的完美明月，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轰然成型！

云曦瑶心中冷哼。

看清楚了，孽徒！这，才是真正的镜花水月，清冷无垢，不染尘埃！

然而，下一瞬。

那轮完美明**月之下，光影变幻。

同样一座寝宫。

同样两道身影。

同样……一个足以让大道都为之沉寂的吻。

并且！

因为是云曦瑶亲自施展，神魂与剑意完美契合，这幅画面，比夜无涯刚才那个粗劣的“盗版”，清晰了何止千倍！真实了何止万倍！

夜无涯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画面中的那个云曦瑶，是如何紧张地闭上双眸，主动地踮起脚尖，连那蝶翼般微颤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云曦瑶整个人，如同一座被风化的绝美石雕，僵在原地，手中还维持着挥剑的姿态，脑中只剩下一片轰鸣的空白。

社死！

大型公开处刑！

还是自己动手，把自己架上去的那种！

她能感觉到，身旁那道属于徒弟的视线，正充满了震惊、错愕，嘴角憋不住的笑意。

“砰！”

云曦瑶猛地将秋水剑往夜无涯怀里一丢，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人化作一道仓皇的流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又急又羞，却又强行维持着威严的话语，在崖坪上空，无力地回荡。

“此……此乃心魔！你自己……好生克服！”

噗。

看着师尊落荒而逃的背影，夜无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尊，您这心魔，好像比我的……还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