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学院的大门,如今已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之一。烫金的院名下,车流不息,人来人往。但对于执掌此地的林明远而言,这里更像一个巨大的、华美的囚笼。
他是林青阳的玄孙,是命理正统的第五代传人。
这个身份,是荣耀,也是一道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小林院长,”助理敲门进来,语气匆忙,“‘天禾农业’的李总又来电话了,催着您过去看看。他们那边……快顶不住了。”
林明远放下手中的古籍,揉了揉眉心。他没有抬头,声音听不出情绪:“科学解决不了,就来找玄学。他们总是在走投无路时,才想起老祖宗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助理苦笑,“可天禾是国内最大的现代农业集团,他们要是出了大问题,影响的是几十万人的饭碗。而且……他们开的价,确实很高。”
林明-远站起身,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场隔开了一米。他身上没有曾祖父林青阳那种洞悉一切的温润,反而多了一丝锋利的、不耐烦的疏离。
“备车。”
他只说了两个字。
天禾农业的生态实验基地,与其说是农田,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钢铁森林。全自动化的玻璃温室,精密的传感器,闪烁着蓝色光芒的营养液管道,一切都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
但在这片科技的圣地里,正上演着最诡异的一幕。
一排排本该茁壮成长的玉米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叶片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根茎处泛着一层不祥的暗紫色。空气里,闻不到泥土的芬芳,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锈蚀般的腥气。
“林院长,您看。”天禾的首席植物学家,一位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充满了挫败和不解,“我们检查了所有数据。土壤成分、酸碱度、温湿度、光照、营养液配比……所有参数都完美无瑕,但这些苗,就是活不了。它们不是生病,它们像是在……集体自杀。”
林明远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田垄边,蹲下身。
他没有戴手套,直接用手抓起一把泥土。
泥土入手,冰凉刺骨,毫无生气。就像一捧细腻的铁砂,而非孕育生命的土壤。
他闭上眼。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消失了。他那继承自林家血脉、却远不如曾祖父强大的“阴阳眼”全力运转。视野里,不再是温室和玉米苗,而是一片灰败的、流动的气场。
他“看”到,无数锋利的、金色的气流,像刀子一样切割着这片土地里残存的、微弱的木行生机。每一次切割,那些玉米苗的虚影就痛苦地扭动一下,生命力随之溃散。
金克木。
最简单、最粗暴的五行克伐。
“你们公司的管理层,是不是最近有重大人事变动?”林明远睁开眼,拍掉手上的土,声音平淡。
植物学家一愣,没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人事上:“是有……集团空降了一位新的执行副总裁,作风非常强硬,砍掉了好几个我们认为很有前景的农业项目,全力推行他的‘精炼化’改革。”
“他姓什么?八字给我。”
“啊?”植物学家彻底懵了,“这……这跟玉米有什么关系?”
林明远懒得解释,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解决问题,就按我说的做。
无奈之下,植物学家只好打电话去人事部询问。几分钟后,他拿着手机,一脸古怪地走回来:“他姓金,叫金锐。生辰八字……我问到了。”
林明远听完八字,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
庚金命,命格带刃,杀伐之气极重。而天禾农业,本质属木,主生发。让一个纯粹的金命之人来掌管一个木行企业,还大搞所谓的“精炼化”改革,无异于请了一把斧头来给花园“修剪”枝叶。
人事的变动,引动了气场的变动。企业内部的气场混乱,直接投射到了他们最根本的事业根基上——土地。
“问题不在土,在人。”林明远站起身,下了结论。
“可……可是金总的改革方案,从商业逻辑上看是没问题的,董事会都通过了!”植物学家急忙辩解。
“商业逻辑,不是天地逻辑。”
林明远不想再废话,他走到灌溉系统的总阀门前,看着上面精密的时间控制器。
“从今天起,所有灌溉时间,从白天的‘巳时’,全部改到晚上的‘亥时’。”
“什么?”植物学家差点跳起来,“亥时?那是深夜!夜间灌溉,温度低,容易滋生病菌,还会影响植株白天的光合作用,这是农业常识!”
“你的常识,救不了你的玉米。”
林明远说完,转身就走,仿佛多留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就……就这么简单?”植物学家在他身后大喊。
林明远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大道至简。”
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亥时属水,用水的润泽来缓和金的克伐,所谓“金生水,水生木”,形成一个短暂的五行流通,能保住这些苗一时不死。但要根治,必须动那个姓金的。
可他只是个命理师,不是企业cEo。
他能做的,就这么多。
离开天禾基地,林明远的车刚驶上高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助理,声音比刚才还要焦急。
“小林院长,不好了!天禾集团的董事长李东来,今天下午突发心梗,送到第一人民医院抢救,现在……现在还在IcU里,情况很危险!”
林明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李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