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本子,果然有记录,“可今天测完流速后我再看,牌子不见了。”
齐墨没接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截铅笔头还在。他把它掏出来,放在掌心看了两秒,然后递给她:“备用的。”
她愣了一下,“你要我把铅笔当编号牌?”
“不,”他说,“你留着。下次测数据时,如果发现磁偏角又变了,就在本子上画个圈。”
她接过铅笔,没问为什么,“画几个?”
“三个。”他顿了顿,“等它们连成一线的时候,再告诉我。”
她点头,把铅笔夹进本子,转身去检查泵阀残留水迹。她的手腕始终稳着,哪怕太阳晒得她额头冒汗,也没抖一下。
齐墨站在原地,看着她蹲下的背影,忽然开口:“你们现在连异常都能自己发现了。”
她回头看他,眼神平静,“不是发现,是你昨天让它滴下来的。”
齐墨没反驳,只是低头看自己掌心的裂口——血痂裂开一点,新的红正缓缓聚拢,将要滴落。
它悬在那里,像一颗不会落下的雨。
信使还在原地,没进来,也没离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又抬头望向断墙方向。那张纸已经被风吹得完全翘起,一半悬空,一半嵌入墙体,像某种即将起飞的东西。
齐墨没再看它。
他走向工具棚,脚步比来时快了些。路过西区泵站时,顺手摸了下支架上的弧线痕迹。灰烬已经散尽,但金属表面仍残留一丝温热,仿佛刚才的震颤从未停止。
女生突然叫住他:“齐墨!”
他回头。
“你说等三个圈连成一线时告诉你——”她顿了顿,“可要是它们根本连不成直线呢?”
齐墨看着她,掌心血珠终于脱离皮肤,坠向地面。
它落在泵体支架上,没有扩散,也没有消失,只是凝在那里,像一颗不该存在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