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立于塔顶，夜风卷动他青衫猎猎作响，掌心那缕暗紫色气息无声消散，却仿佛在众人心头烙下印记。星陨阁上空翻涌的能量旋涡已然平息，留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平静。
“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陈观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落在下方云渺仙子和雷长老耳中，带着一种淬火重生后的金石之音。
云渺仙子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亲眼目睹陈观以如此凶险疯狂的方式吞噬寂灭剧毒，不仅未死，反而气息更显深邃莫测，甚至右眼深处那抹冰冷的暗紫，都昭示着他初步掌控了那毁灭性的力量！这已非单纯的武勇或天赋，而是行走于深渊边缘的绝代枭雄！归墟盟主让她试探的“资格”，此刻无需再言。
她敛衽，躬身，行了一个归墟盟内仅对核心长老或同等存在的古礼，姿态前所未有地郑重：“陈阁主…不，陈武圣。归墟盟云渺，愿听调遣，共抗暗涡。”清冷的声线里，多了份沉甸甸的认可。
雷长老盯着陈观，目光复杂。那狂暴能量对冲的余威似乎还在他感知里震荡。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抱拳的动作略显生硬，却异常有力：“雷某…愿尽绵薄之力！”话语简短，却掷地有声。他虽桀骜，却也敬服真正的强者与狠人。陈观，两者皆是。
“好！”陈观颔首，目光扫过下方焦急等待的林震南、张大胡子等人，最后落回云渺和雷长老身上，“此地非议事之所。云渺仙子，雷长老，随我入密室详谈。林叔，张大哥，召集所有星陨卫，即刻检查装备，分发‘清瘴丹’，一级战备！文仲！”他声音陡然拔高。
下方正紧张盯着水晶投影台的文仲一个激灵，眼镜差点滑落：“阁主！我在！”
“影蝎位置，持续锁定！有任何异动，即刻报我！我要知道那只毒蝎子，是躲回老巢舔舐伤口，还是…又在酝酿什么毒计！”
“是！阁主！保证盯死他！”文仲用力点头，手指在符文键盘上敲得更快，投影台上，代表影蝎的深紫色光点正在铁壁城西南的黑鸦林区域边缘微微闪烁，移动轨迹极其诡异飘忽，显然在极力规避追踪。
陈观身影一晃，已从塔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议事厅门口，推门而入。云渺仙子与雷长老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厚重的精金密室门无声合拢，隔绝内外。室内布置简洁，只有一张巨大的星陨铁铸造的会议桌，几把同样材质的座椅，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光芒的月萤石，照亮中央悬浮的铁壁城及其周边区域的立体能量沙盘——这是文仲万象仪核心数据的实时投影。
陈观在主位坐下，示意两人落座。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云渺仙子，方才你提及暗涡信奉‘归墟终焉’，追求万物寂灭，其源头与上古禁忌存在有关，更在寻找‘星陨之基’碎片以沟通‘归墟之眼’。”陈观目光锐利如刀，刺向云渺，“这些情报，至关重要。但我想知道，归墟盟对暗涡的了解，究竟深到什么程度？他们的组织结构？核心强者？已知据点？特别是…在铁壁城，除了郡守府赵家这条明线，还有哪些暗桩？”
云渺仙子坐姿端正，清冷的面容在月萤石光芒下显得格外沉静：“陈武圣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暗涡组织严密，等级森严，外围成员只知执行命令，核心机密掌握在极少数‘使徒’手中。归墟盟与其缠斗多年，所知亦非全貌。”
她玉指轻点沙盘上郡守府后方那片代表赵家核心区域的光点：“暗涡在王朝内的势力，如同巨树根系，盘根错节。赵家，只是其在铁壁城乃至北境的一个重要‘枝干’，负责资源收集、情报中转和部分‘祭品’的输送。像赵家这样的地方豪强势力，暗涡在王朝九郡中至少掌控了三家。至于朝堂中枢…”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渗透更深，具体是谁，盟主亦在追查，只知能量极大，甚至能影响皇室秘卫的部分行动。”
“暗涡内部，已知最高掌权者为‘寂灭主祭’，神秘莫测，行踪难定。其下是‘七罪使徒’，各司其职，实力…至少是资深武圣层次。”提到“七罪使徒”，云渺仙子的语气明显加重，“袭击陈武圣，夺走星辰源核的白袍人，从其空间操控能力与‘无尘界’秘法判断，极有可能是七罪使徒之一的‘空蝉’！此人精擅空间之道，行踪诡秘，刺杀与逃遁能力堪称当世顶尖，正面战力在使徒中或许不算最强，但最是难缠。”
“资深武圣…”陈观眼神微凝。武圣亦有高下，能被称为资深者，无不是浸淫此境多年，底蕴深厚的老怪物。空蝉…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至于据点，”云渺继续道，“除了像郡守府这样被完全掌控的明面巢穴，暗涡更喜建立‘寂灭祭坛’。祭坛多建于地脉节点交汇之处，或大凶绝煞之地，用以汇聚、提纯寂灭污染能量，举行仪式，尝试沟通‘归墟之眼’。黑鸦林…”她指向沙盘上影蝎标记所在的乱葬岗区域，“此地阴煞之气浓郁，极可能就隐藏着一处小型祭坛！影蝎退往那里，绝非偶然，或许是为了疗伤，也可能…是在守护或准备着什么。”
雷长老抱着巨剑，冷哼一声补充道：“这些老鼠，最是狡猾！那‘无尘界’秘法，不仅能隔绝探查，更能扭曲感知，制造幻象，令人防不胜防。老夫当年在南方剿灭一处疑似暗涡据点，就吃过这亏！明明感知到人在前方，一剑劈过去，却斩在了空处，反而被潜藏在侧的刺客偷袭！憋屈！”他粗犷的脸上满是愤懑，显然对那秘法深恶痛绝。
陈观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星陨铁桌面上敲击，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密室内回荡。空蝉使徒、寂灭祭坛、无尘界秘法、七罪使徒…暗涡的轮廓在情报拼凑下逐渐清晰，也显得更加庞大和危险。
“影蝎呢？他在暗涡中是何身份？”陈观问。
“影蝎应是‘空蝉’麾下的直属精锐刺客，代号‘毒牙’。”云渺答道，“实力在顶尖宗师与初入武圣之间徘徊，更擅长隐匿、追踪与致命一击。其寂灭剧毒极为难缠，中者无救，是‘空蝉’手中一把淬毒的尖刀。他此次失手，还损失了部分本源毒元，对‘空蝉’而言，价值已大打折扣。他要么被当作弃子，要么…会被派去执行更危险、更绝望的任务，榨取最后价值。”她的分析冷静而残酷，道出了暗涡内部的无情法则。
“弃子…或者炮灰么？”陈观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正好。他身上的追踪标记，就是我们撕开暗涡铁幕的第一个突破口！”
他霍然起身，走到能量沙盘前，目光如炬，锁定郡守府与黑鸦林：“目标有两个：一，郡守府，赵家核心区域，夺回星辰源核，诛杀或擒拿‘空蝉’！二，黑鸦林寂灭祭坛，清除隐患，捕捉影蝎‘毒牙’，撬开他的嘴！”
“陈武圣打算同时动手？”云渺仙子微微蹙眉，“郡守府内有‘空蝉’坐镇，更有赵家经营多年的阵法与私兵，强攻恐损失惨重，且极易惊动城卫军，引发大规模冲突。黑鸦林情况不明，影蝎虽伤，但困兽犹斗，加上祭坛可能存在的未知布置，亦非易与之辈。分兵…风险极大。”
“谁说我要强攻郡守府？”陈观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指尖点向沙盘上的郡守府模型，“赵家是铁壁城的郡守，是官面人物。他们勾结暗涡，证据呢？仅凭文仲的万象仪追踪锚点？不够！皇室秘卫若介入，一句‘探查有误’就能推得干干净净。我们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一个让皇室秘卫、让天下人无话可说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进去！”
“正当理由？”雷长老浓眉一挑，“赵老狗把自家祖祠护得跟乌龟壳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能有什么理由？”
陈观的目光转向云渺仙子：“归墟盟行走四方，监察寂灭污染，清理邪祟，此乃王朝默许之责，对吧？”
云渺仙子何等聪慧，瞬间明悟：“陈武圣的意思是…利用寂灭祭坛？”
“不错！”陈观手指猛地划向黑鸦林，“影蝎退守黑鸦林，那里极可能有寂灭祭坛！我们突袭黑鸦林，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逼得影蝎狗急跳墙，引动祭坛之力，制造出足够‘显眼’的寂灭污染异象！铁壁城西南出现大规模寂灭污染爆发，身为郡守的赵家，该当如何？”
云渺仙子眼眸亮起：“按王朝铁律，郡守有守土安民之责，必须第一时间组织力量前往镇压！同时，作为监察者的归墟盟，有权要求郡守府全力配合，甚至…有权进入郡守府调用官方资源，统筹全城力量！若赵家推诿、延误，便是失职，坐实其与污染源有染！若其配合…那进入郡守府核心区域，便顺理成章！”
“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雷长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看向陈观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叹服，“高！实在是高！既能光明正大进郡守府，又能打掉黑鸦林的毒瘤！陈小子，你这脑袋瓜怎么长的？”
“只是第一步。”陈观神色并无得意，反而更显凝重，“关键在于，黑鸦林之战，必须快！必须狠！必须逼出祭坛异象！同时，郡守府这边，‘配合’的戏码也要演足。这需要精密的配合与绝对的执行力。”
他看向雷长老：“雷长老，你性情刚猛，元力厚重磅礴，最擅攻坚破阵。黑鸦林主攻之责，非你莫属！我会让林震南带一半星陨卫精锐配合你，再调拨阁中所有破阵弩和‘震元雷’。你的任务，就是给我把动静闹到最大！逼影蝎现身，逼他动用祭坛！若能生擒最好，若不能…格杀勿论！”
雷长老眼中战意熊熊燃烧，巨剑嗡鸣：“哈哈！好！这活计对老夫胃口！放心吧，保证把那耗子洞掀个底朝天！让那毒蝎子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
“云渺仙子，”陈观转向她，“归墟盟在铁壁城应有暗线。我需要你调动人手，在突袭黑鸦林的同时，做三件事：第一，散播消息，坐实西南黑鸦林出现大规模寂灭污染异动，渲染恐慌，给赵家施压！第二，监控郡守府及城内其他几大家族的动向，尤其是城卫军的调动，若有异动，立刻示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目光锐利，“一旦郡守府迫于压力‘同意配合’，我需要你以归墟盟特使的身份，亲自‘陪同’赵郡守，前往郡守府核心区域‘调用资源’！你的‘无尘界’秘法造诣精深，进入之后，务必第一时间锁定‘空蝉’和白袍人可能藏匿的具体位置！此人空间造诣极高，唯有你能最快识破其隐匿！”
云渺仙子神色肃然，郑重点头：“明白。锁定‘空蝉’，交给我。归墟盟的暗线会全力配合造势与监控。”她顿了一下，清冷的眸子看向陈观，“那么，陈武圣你…？”
“我？”陈观眼中那抹暗紫色幽光一闪而逝，“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恰好’出现在郡守府。当你们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去斩断最坚韧的锁链时。”
他没有明说，但云渺和雷长老都感受到了那股引而不发的、淬炼了寂灭之力的恐怖锋芒。他将是隐藏在“光明正大”行动之下的致命杀招！
“计划已定，细节还需推敲。时间紧迫。”陈观沉声道，“文仲！”
密室门无声滑开，早已等候在外的文仲立刻小跑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记录用的玉板：“阁主！影蝎的标记还在黑鸦林范围内高速无规律移动，像是在布置什么！万象仪能量图谱显示，黑鸦林地下有微弱的异常能量聚集，符合寂灭祭坛特征！另外，林副阁主和张统领已将星陨卫集结完毕，装备检查完成，‘清瘴丹’也已分发！”
“好！”陈观点头，对林震南和张大胡子的效率很满意。“文仲，你坐镇中枢，万象仪全功率运行，盯死影蝎和郡守府方向任何能量波动！同时，立刻调出郡守府核心区域的建筑结构图和已知防御阵法节点图，我与云渺仙子需要！”
“是！”文仲立刻扑到沙盘旁的操作台前，手指飞舞，立体沙盘上光影变幻，郡守府后方的赵家祖祠和秘库区域被迅速放大，复杂的建筑结构和层层叠叠的阵法光晕显现出来。
三人立刻围拢过去，开始针对性地推演潜入路径、阵法薄弱点以及应对“无尘界”干扰的策略。陈观结合自身对空间的理解和归墟基石碎片对寂灭能量的特殊感知，提出了几个关键切入点。云渺仙子则凭借对“无尘界”秘法的深刻了解，指出了几个可能存在的感知盲区和破解要点。雷长老也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对强攻时的元力爆发点和撤退路线提出了建议。
时间在紧张的推演中飞速流逝。
星陨阁演武场，灯火通明。
两百名身着统一青黑色星陨铠的卫士肃然列队，气息沉凝，如同蓄势待发的钢铁丛林。铠甲上流动着淡淡的星辉，正是星陨阁的标志。经过连番激战，这些星陨卫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煞气，眼神却更加锐利坚定。
林震南一身暗青色劲装，腰挎长刀，如同标枪般挺立在队前，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名卫士。张大胡子则扛着他那柄标志性的门板巨斧，在一旁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都精神点！待会儿去掀耗子窝，别给老子掉链子！阁主说了，动静越大越好！斧头都给我擦亮了，阵法给老子轰他娘的稀巴烂！”
“是！”整齐划一的低吼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旁边空地上，几名工匠正在紧张地调试着十架造型狰狞的金属巨弩——破阵弩！弩臂粗如儿臂，弩弦闪烁着寒光，箭槽内放置的并非寻常箭矢，而是一根根铭刻着繁复爆裂符文的精钢短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更有一箱箱西瓜大小、表面布满雷纹的黑色铁球被小心搬运出来，正是星陨阁压箱底的大杀器之一——震元雷！引爆一颗，足以重创宗师！
雷长老抱着巨剑，看着这群剽悍的卫士和那些凶悍的战争器械，咧嘴一笑：“嘿，陈小子家底不薄啊！有点意思！”
这时，陈观与云渺仙子结束了密议，走出主阁。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观身上。此刻的陈观，气息沉凝如渊，左臂的异样已完全消失，但当他目光扫过时，众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一凛，仿佛被无形的寒意掠过。那是一种经历了寂灭淬炼后，由内而外散发的、更加深沉的威压。
“兄弟们！”陈观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暗涡夺我源核，毁我根基，更欲引寂灭终焉，毁灭此界！此仇，不共戴天！今夜，便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战！”
他指向西南方：“影蝎‘毒牙’，藏身黑鸦林！那里，有暗涡的寂灭祭坛，是污染之源！雷长老将带领你们，踏平黑鸦林！摧毁祭坛！斩杀或生擒影蝎！你们的任务，就是打出星陨阁的威风！打出铁壁男儿的血性！让整个铁壁城都看到，犯我星陨者，必付出血的代价！有没有信心？！”
“有！踏平黑鸦林！诛杀暗涡贼！”震天的怒吼直冲云霄，杀气盈野！
“好！”陈观目光转向林震南和张大胡子，“林叔，张大哥，黑鸦林之战，由雷长老主攻，你二人全力配合！务必打出气势，逼出祭坛异象！记住，自身安危为重！”
“阁主放心！”林震南抱拳，眼神坚毅。
“哈哈哈，包在俺老张身上！保证让那鬼林子鸡犬不留！”张大胡子拍着胸脯，巨斧挥舞得呼呼生风。
陈观又看向雷长老：“雷长老，黑鸦林，拜托了！”
雷长老巨剑一横，豪迈道：“陈小子，你就瞧好吧！看老夫给你把那毒蝎子揪出来，把那劳什子祭坛砸个稀巴烂！”他看向林震南和张大胡子，“林老弟，张胡子，随老夫出发！让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尝尝雷霆的滋味！”
“出发！”林震南一声令下。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星陨卫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在雷长老、林震南、张大胡子的带领下，推着破阵弩，押送着震元雷，杀气腾腾地涌出星陨阁，向着西南方的黑暗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阁内瞬间空荡了不少，只剩下留守的卫士和文仲指挥的监控人员。
陈观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云渺仙子：“我们也该动身了。好戏，即将开场。”他摊开左手，掌心那点暗紫色的星芒再次一闪而逝，带着冰冷的死寂与绝对的掌控。
云渺仙子默默点头，清冷的眼眸望向郡守府方向，指尖一枚古朴的玉符悄然捏碎，无形的波动扩散开去。归墟盟的暗线，已然启动。
铁壁城西南，黑鸦林。
这是一片被岁月和死亡笼罩的乱葬岗。扭曲的枯树如同鬼爪伸向夜空，乌鸦的嘶鸣时断时续，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泥土和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地下深处，一处利用天然溶洞改造的隐秘空间内，墙壁上刻满了扭曲怪异的符文，中央是一个由惨白骨块堆砌而成的六芒星祭坛，正散发着幽幽的暗紫色光芒。
影蝎靠在一根冰冷的钟乳石柱上，剧烈地喘息着。他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覆盖着一层粘稠蠕动的暗紫色物质，勉强止住了血，但脸色惨白如纸，气息极度萎靡。他眼中充满了怨毒、惊惧，还有一丝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