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污水处理厂的设备出了问题,我顺利完成维修工作,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充足的休息确实有助于恢复状态,这里对我而言或许是个福地。
然而,当我兴冲冲地检查分水器时,一阵异样的气息飘过鼻尖——那是某种的气息,在恶臭的污水中依旧清晰可辨。
这股味道随着时间愈发浓郁,甚至弥漫到我的房间。
我在屋内四处寻找源头,最终不得不蹲下身子凑近邻居的门缝仔细确认。
这种味道显然不是单一来源能造成的。
我用力拍打着邻居家的门,却无人应答。
楼道里寂静得令人窒息。
情况似乎不妙,我赶紧召集农场的领导和其他人,一起用力撞开了邻居家的门。
门刚打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几乎睁不开眼。
等我们适应了气味,才看清屋内的景象——这里简直像是一座垃圾场。
窗帘像抹布一般遮住了阳光,蟑螂在地面和墙壁上横行无忌。
偶尔踩到几只蟑螂或别的不明昆虫时,它们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迅速逃窜至堆积如山的废纸之中。
甚至在客厅里都能发现细小的蛆虫,越接近浴室,数量越多。
农场领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浴室的门。
尽管我们有所预料,但眼前的情景依然让我们胃部一阵翻腾。
浴室的一半空间被喷洒的鲜血染成了暗红,地上覆盖着一层惨白的蛆虫,令人作呕。
一具干瘪得宛如骷髅的跪在地板上,面向门口。
他的喉咙处有一道可怖的伤口,干涸的血液自那里流下,浸湿了他的衣物,形似一道瀑布。
从他手指沾满血迹在地上画出的诡异图案来看,他临终前曾试图完成某种仪式。
蛆虫在他的空洞眼眶和口腔中蠕动,但他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冷漠,仿佛已达到某种解脱。
那一刻,我感觉他就像一座由腐烂血肉雕琢而成的塑像。
根据的腐烂程度判断,他至少已经死去四天以上。
然而就在昨天,我还通过门缝看见他窥探着我,那么,究竟是谁?难道是那个被发配到农场的人?听说他们已经将处理掉,既没有悲伤,也未曾哭泣。
这里的人早已失去情感,就像行尸走肉般麻木。
后来,农场领导让我清理他的房间,在整理过程中我发现,整个混乱的空间里,唯一整齐的地方竟是他的书桌。
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我将它小心地放入怀中,清理完后便离开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第六页:我爬上床,窗外污水处理厂传来的轰鸣声夹杂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狂风,时而清晰,时而隐匿,让人心神不宁。
我努力合上双眼,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令人厌恶、充满恐惧的脸,那是一张沾满鲜血的模糊面孔,上面还爬满了蠕动的蛆虫。
我不得不一次次睁开眼睛。
那名已故之人名叫李享,来到此处后鲜少与人外出。
然而,在农场领导无意间提到的一些话语里,我了解到了关于他的更多信息。
他曾是一位留美的物理学家,参与过多个科研项目。
但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就被调派到这里。
据说他的妻子也因此事离他而去,得知此事后的他彻底崩溃了。
近期,他逢人便问是否见过自己的妻子,声称她被人带至这里后失踪了……不过也有人说他的妻子品行端正,出身富裕家庭,教养良好,绝不可能做出抛夫弃子之事。
……周蝴等人读到这里,心中都充满疑虑。
叶一心率先开口:“这种事在那个年代很常见。
或许写这本日记的人因年岁渐长,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
旁边的雪莉杨摇摇头反驳道:“我觉得这不太像是精神失常。
很可能另有隐情。”
周蝴未置一词,而是翻开了下一页。
这一页篇幅很长,字迹凌乱不堪,与之前工整的书写风格截然不同。
可以看出,记录的时间比前几页间隔已久。
这一页的内容写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永远无人知晓这件事!我正遭受着极大的精神折磨,几乎要支撑不住了。
那些……禁忌之物频繁闯入我的梦魇!我偷藏的和大烟膏已然失效,我知道自己无法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但我必须将此事写下。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李享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曾在大约两年前见过那个神明的东西,具体日期已记不清。
它是一个非常规则的半球形容器,顶部覆盖着一块雕刻的石盖。
这个容器就那样摆在我的眼前,表面刻满了复杂诡异的花纹。
我敢说,世上最杰出的艺术家也画不出这样的图案!即使是在梦里,我也无法想象出这种线条的设计。
那些夸张又充满魅力的纹路,连同容器的颜色,都无法用语言描述。
至于那盖子,则完全违反了透视原理,初看是凸起的,再看却成了凹陷。
容器的温度很高,盖子与容器未接触的部分持续冒出蒸汽。
蒸汽速度极快,发出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奇怪哨音。
容器内部的东西仿佛在沸腾,让人联想到深邃沼泽下翻滚的暗流。
一种强烈的渴望驱使我想要揭开它,尽管我对这种东西充满了恐惧!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一定是疯了。
我的神经高度紧绷,分不清当时所见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
它完全超出了人类已知的所有物理定律,哪怕是我听过的最荒诞的梦,也无法与它相比。
我仅存的记忆告诉我,我伸手打开了石盖。
一股仿佛千百个下水道同时开启的恶臭扑面而来。
滚烫的绿色液体翻腾着,冒着令人不安的污浊气泡。
我实在无法理解、描述容器中的物质,更无法想象它们来自何方。
或许,这根本不是人类创造的物品。
液体表面滚动的球状物体,其形状完美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隐约可见的薄膜翅膀在液体中漂浮,其他部位的上臂和下臂呈现出奇异的锐角,远远超越了我的理解力……液体下方那不可名状的存在似乎在召唤我,那种恶魔般的低语声一定是我的幻想!一定是我的幻想!但我的记忆显示,我只是匆匆一瞥,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我都忘了。
来自深渊的禁忌恐惧紧紧攥住了我。
根据农场中人的讲述,那天我疯狂地大笑,冲出那个地方后,发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词汇。
似乎某种东西在召唤我,但我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印象……它来了!它正在逼近!看到这一页的文字,周蝴等人陷入了沉思。
这是陈伟生留下的第一篇日记,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