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如青冥淬就的寒刃,无情地削过道域的断壁残垣。往昔的烽火硝烟,皆被碾作齑粉,随风飘散,了无踪迹。林悦孤身立于天帝宫暖阁内,素手轻抚袖中天侣盘。那温润的质地,恰似她心底翻涌不息的情愫,丝丝缕缕,缠绕心间。抬眼望去,宫墙斑驳之处,新刻的符文泛着微光,流转不已;檐角的青铜风铃叮咚作响,仿若李义山笔下“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的沧桑余韵,悠悠回荡。历经劫难的道域,犹如涅盘的凤凰,在灰烬之中,悄然孕育着新的生机,只待浴火重生,再展风华。
“悦儿,时辰到了。”阳昭清越如鸣玉的声音,从回廊深处悠悠传来。一袭月白长袍,将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愈发俊逸出尘。褪去天帝冕旒后的他,更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谪仙之姿。他手中新拟的文书墨迹未干,指尖还沾染着些许朱砂红,恰似点点胭脂,为他那清冷的气质,添了几分人间烟火。“学堂选址已然妥当,明日便可破土动工。”
林悦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他眼底难掩的倦意。心疼之意瞬间漫上心头,玉手不自觉地轻轻抬起,似要拂去他眉间经年累月的风霜:“昭哥哥,莫要累坏了身子。”那轻柔的话语,饱含关切,宛如一缕春风,欲将他满身的疲惫吹散。
玄霄殿内,青玉案上的鎏金香炉青烟袅袅,氤氲升腾。阳昭执起林悦的素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月魄铃,忽而展眉轻笑,眸光如星辰洒落玉盘:“悦儿可曾见那塑仙池畔霞光万丈?盘皇夫妇已破无上境桎梏,渡劫之时,修为直抵无上后期。如今他代我执掌三界政务,月华、月彩襄助,诸事皆入正轨。往后,这云间岁月,终能与卿共赏四时花月了。”
林悦腕间铃音清响,倚着雕花木窗回眸,鬓边玉簪映着窗外星河,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前些时日,郎君分明说他们归隐避世,怎生……”话音未落,已见阳昭负手行至窗前,广袖拂过案上的《天机卷》,带起簌簌轻响,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道天残念如附骨之疽,”阳昭指尖划过窗棂暗刻的星图,神色渐渐冷冽,宛如寒冬降临,“其仗着精通时空法则,借其他时空的本体无数次起死回生。昔年我等夺其时空镜,他竟遁入其他时空的时空殿,妄图借穿越器再临。”说罢,他抬眼望向深邃苍穹,眼中满是坚定与忧虑,“我令盘皇夫妇假意归隐,实则逆溯时空长河,以十载为舟,溯流而上,斩草除根,直至道天初生之时。”
林悦指尖轻颤,月魄铃撞出一串惊惶之音,仿佛也在为那未知的命运而担忧:“初生?我曾探其魂海,他未觉醒天帝记忆时,亦有济世之心……”
阳昭忽而展颜,执起案上青瓷盏,斟满灵泉。盏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宛如一幅温馨的画卷:“悦儿心善,却忘了盘皇乃我分身,岂会行那凶残之事?他们寻到未入时空殿的道天时,不过以秘法惑其灵台,断了他觉醒前世记忆的机缘罢了。”言罢,将茶盏递至林悦唇边,温热灵泉混着茶香,沁人心脾,“如今三界清平,恰似‘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正是你我相守的好时节。”
林悦垂眸饮尽灵泉,喉间暖意却难抵心头翻涌。她忽而想起那日与道天对峙,对方眼底闪过的悲悯,又忆起阳昭为护她独战群魔时染血的衣袍。这般心绪翻涌间,忽闻殿外传来鹤唳。阳昭顺势揽她入怀,低声道:“莫要多想,待明日,陪你去青梧林寻那百年一绽的月昙花可好?”
天魔联盟小界,血云低垂,似天幕沉沉压下,却已不复往日森然威压。林悦脚踏七色彩云,身后花容执碧玉剑,率领亲卫如雁阵般徐徐降落,风姿卓然,宛如九天仙子降临凡尘。
议事厅内,魔族首领们交头接耳之声戛然而止,数百道目光如炬,直直落在她身上,似要将她看穿。
“诸位,”林悦声若黄钟大吕,人皇威严与生俱来,响彻厅内,“道天既陨,昔日恩怨便如东流之水,一去不返。自今日起,三道与域外诸族化干戈为玉帛。”言罢,她素手轻扬,数十卷仙脉舆图如蝶翩跹,悬浮半空,似在昭示诚意。
“空口无凭,如何信你?”一名魔将猛然起身,腰间弯刀出鞘三寸,寒光凛冽,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仿若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花容柳眉倒竖,碧玉剑龙吟乍起,木系仙力如青藤般缠绕剑身,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