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在沈曼青侧后方的李宏达,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而短促的、充满不屑的冷哼。
他抱着双臂,眼神像毒蛇一样在许渊和颜雪茹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呵,许总真是‘爱’艺人如命啊。一个经纪人,把自己当保姆了?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阴恻恻地说道,“是怕我们丰悦这潭水太深,把你这棵好不容易捧起来的摇钱树……给淹着了?”
这话夹枪带棒,恶意满满!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谢致远紧张地攥紧了拳头,颜雪茹眼神微冷,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沈曼青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李宏达有些过了,但并未出声阻止。
许渊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刺。他甚至还哈哈笑了两声,摊了摊手,语气轻松自若,却带着四两拨千斤的力量:“李经纪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丰悦家大业大,杜克导演又是业内顶尖,能跟你们合作,是我们雪茹的荣幸,也是学习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直视着李宏达,笑容依旧,但眼底却毫无笑意,“至于保姆嘛……李经纪可能不太了解我的风格。我许渊对自己的艺人,从来都是掏心掏肺,该护着的时候寸步不让,该放手的时候也绝不拖后腿。毕竟,艺人的安全和长远发展,才是经纪人的立身之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丰悦和导演,又点明了自己“护犊子”是职责所在,最后一句反问,更是绵里藏针,暗讽李宏达作为经纪人可能不够尽责。李宏达脸色一沉,眼神更加阴鸷,正要再开口。
沈曼青适时地轻咳一声,打断了这无形的交锋。
她重新戴上墨镜,语气恢复了影后的从容:“好了,宏达,少说两句。许总关心艺人,这是好事。我们还要去片场看看,就不多聊了。”她对许渊和颜雪茹点了点头,“雪茹,好好休息,明天开拍见。许总,回见。”
“沈老师慢走,明天见。”许渊笑容可掬地目送他们离开。李宏达狠狠剜了许渊一眼,才阴沉着脸跟在沈曼青身后走出酒店大门。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酒店大堂里那股无形的压力才稍稍散去。谢致远偷偷松了口气,后背都有些汗湿。
许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而凝重。他低声对颜雪茹道:“接下来,务必加倍小心。”他特意强调了“小心”二字。
颜雪茹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微微颔首:“明白。”
三人拿着房卡,迅速上楼。
房间条件果然简陋,墙壁斑驳,家具陈旧,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窗户外面,就是郁郁葱葱、仿佛没有尽头的山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莫测。
简单放下行李,甚至来不及收拾,许渊便对谢致远道:“致远,联系酒店前台,租一辆车,性能好点的越野。我们现在就去片场看看。”
“现在?”谢致远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许总,天快黑了,路也不好走,要不明天再去?”
“就现在。”许渊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笼罩在暮霭中的群山,眼神锐利,“天黑才好。有些东西,白天反而看不清楚。”他需要尽快熟悉地形,熟悉剧组的环境,熟悉这里的一切。在真正的风暴来临前,每一分熟悉都可能增加一分生机。
谢致远不敢再多问,立刻下楼去办。很快,一辆半旧的越野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谢致远办完手续拿到了车钥匙。
许渊、颜雪茹、谢致远三人坐上车。谢致远开车咆哮着冲出小镇,一头扎进蜿蜒曲折、越来越狭窄的盘山土路。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山脊之后,浓重的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晕染开来,吞噬了四周的景物。车灯像两把利剑,劈开沉沉的黑暗,照亮前方颠簸、布满碎石和坑洼的路面。
路两旁是茂密得几乎要挤压过来的热带雨林,参天古木的枝桠在夜风中张牙舞爪,投下幢幢鬼影。不知名的虫豸发出尖锐密集的鸣叫,偶尔夹杂着几声凄厉的鸟啼,更添几分原始丛林的诡秘和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木腐殖质气息和泥土的腥味。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身颠簸发出的吱呀声。颜雪茹看着窗外深不见底的黑暗,眼神沉静如水,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许渊则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脑海中飞速勾勒着地图,分析着可能的路线和风险点。
车子在黑暗中颠簸前行,过了半小时左右,前方山坳里,终于出现了一片灯火,隐约能看到搭建的布景轮廓和临时板房。那里,就是《边境线》剧组在边境线上的临时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