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朱雀裂痕(2 / 2)

整个铁匠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是倒吸冷气和压抑的惊呼!

玄龟!定位!叛徒!

这三个词如同惊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响!刚刚被火凤强压下去的恐惧和混乱,如同投入石块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一道道目光变得惊疑不定,彼此之间瞬间拉开了距离,空气里充满了猜忌与恐慌!

秦若涵的心猛地一沉!果然!玄龟这条毒蛇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

火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她一步上前,就想冲过去将这个叛徒彻底撕碎!

“别动。”

陈野却抬手,阻止了她。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部沾着呕吐物和灰尘的老旧手机。屏幕的幽光照亮了他冷漠的侧脸。他看了一眼那条信息记录,又瞥了一眼瘫在地上如同烂泥、已经痛到失去意识的瘦高个。

陈野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充满惊惧和疑虑的人群,最终落在那口插着刀的腌菜缸上。缸壁上沾着的脑浆和血污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比北极寒风更冷的弧度,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一个字:

“瓮。”

城西深处某条窄巷,一座不起眼的老旧茶馆二楼。

木制隔间。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茶叶和陈年木头发酵的味道。

一张蒙着污迹斑斑油布的方桌旁,坐着两个人。

上首一人,身形佝偻干瘦,穿着宽松普通的灰色褂子,稀疏的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深刻如同古树年轮。他看起来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学究。唯独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偶尔开阖间闪过的精光,如同冬日冰层下潜藏的毒蛇,冰冷、锐利、毫无生气。

正是“玄龟”——龟老。

桌面上放着一部同样老旧、但型号不同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提示跳出:

\"cZhS79#[坐标数字]\"

来自一个“鼹鼠”代号。

龟老布满老年斑的枯瘦手指,缓缓拿起那部老手机。当他看清屏幕上那条简短信息和代表“得手”的定位坐标时,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如同石雕般没有任何变化。

但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人,却明显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立领黑色麻布唐装,面容俊秀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他叫谢九,是龟老近年来最看重、也最神秘莫测的徒弟。此刻他正用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神态专注地在滚烫的沸水里煮着两个小巧的白瓷茶杯,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阴柔的、病态的优雅,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龟老沉默了片刻,终于放下手机,眼皮都没抬,只是对着对面专注于煮茶的谢九,用他那苍老、缓慢、带着阴湿气息的嗓音缓缓说道:

“鬼手。”

“朱雀堂…”他嘴角极其缓慢地拉扯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露出暗黄的牙齿缝:

“露巢了。”

“那只掉毛的鸟儿…躲进了南城一个废弃多年的铁匠铺子里。”龟老的声音如同浸过冥河之水,“还有那只…在城隍庙露面的老鸟(指秦若涵)…也进去了…”

正在专注煮茶的谢九,动作微微一滞。

他缓缓抬起眼睫。那双眼睛生得极好,黑白分明,却空洞得仿佛没有焦点,如同上好墨玉中封着两泓死水。

“铁匠铺?”谢九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玉石撞击般的清越,却毫无暖意,“废弃多年…煞气重…倒也适合做墓地。”

他捻起沸水中微微发红的银针,轻轻吹了吹,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朵昙花。

“师父,需要九儿过去,为这只‘朱雀’…唱首挽歌吗?”他空洞的眼神看向龟老,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鬼气森森。

龟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那双半眯着的蛇瞳深处,翻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死水生藻般的浑浊贪婪。

他端起面前那个刚刚煮好的、滚烫的白瓷小杯,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下那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浓茶(那是某种特殊的秘药熬煮),布满褶皱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发出干涩的吞咽声。

“不急…”龟老的声音如同两块锈蚀铁片在摩擦,“现在…有人比我们更急着去‘捉鸟’…”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壁,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

“螳螂捕蝉…”

龟老的眼神越过窗户纸的孔隙,投向外面深沉的、似乎有血光隐现的夜幕。

他嘬饮了一小口那浑浊腥苦的药茶,感受着胃中升腾起的暴虐灼烧感,如同毒火燎原。

“黄雀…”他口中含着一片泡开的古怪茶叶片,咀嚼着,一丝丝暗红的汁液从嘴角渗出来,混合着茶汤的苦腥,像凝固的血迹:

“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