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几个精干的汉子早早的就来到了城东的李家药铺。
而由于时辰尚早,此时的药铺还没有开门。
一名汉子上前“嘭嘭”拍了几下门,隔了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卸下了一扇门板。
卸门板儿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
见外面站在几个彪形大汉,男子顿时就变了脸色。
不过很快,他脸上便挤出一丝笑容道:“几位这么早过来喊门,是不是贵府上有什么急事?”
为首的汉子闻言,也不废话,直接亮出北镇抚司的腰牌道:“锦衣卫办差,快开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镇抚司的头面人物,朱七。
而那五十多岁的男子一看这架势,赶忙开口道:“原来是几位上差,快,快里面请,我是这药铺的掌柜,我姓马,几位上差稍待,我这就去喊我们家老爷。”
一边说着,男子将门板挪到一旁,随即朝朱七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七几人见状,四下看了看,随后便鱼贯而入进了这李家药铺。
而那马掌柜给几人奉了茶之后,便小跑着去了后堂。
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一位须发花白,约莫六十多岁的清瘦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见到朱七等人,那男子赶忙上前行礼道:“鄙人李家药铺李桂生,见过几位大人。”
说这话时,李桂生很明显有些紧张,甚至,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来了。
朱七见状,也不与他废话,直接一拍桌子道:“我们是北镇抚司的,此次过来,是有件案子想请李老板配合我们查一查的。”
李桂生一听这话,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战战兢兢的回话道:“是,大人,大人有什么需要我等配合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朱七闻言,再度开口道:“我问你,你们这药铺里平日里开方子的是谁?”
李桂生听了这话,支支吾吾的道:“大部分时候是我,有时候我不在店里或者特别忙的时候,马掌柜也偶尔帮着开一下。”
朱七闻言,扭过头看了看那马掌柜,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老板李桂生的脸上。
数息之后,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这样,那我来问你,差不多一年之前,有个四十岁上下的孕妇到你这里来诊脉,你当时说她胎相不稳,所以给她开了个方子,她按你这方子在你这药铺抓了药,不过,回去喝了你们开的药之后便胎儿不保了,一个多月之后生下了一个死胎,这事李老板有没有印象?”
李桂生听罢这番话,眼神之中很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一丝慌乱藏进了眼底。
下一刻,他讪然一笑道:“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这药铺位置还算是不错,平日里一天都有好几十甚至上百号人过来开方子抓药,这一年前的事,我哪里记得起来?我说的这都是实话,还望大人您明鉴!”
朱七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李老板,你这么说,那就是不打算配合我们锦衣卫办差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不介意请李老板去北镇抚司喝喝茶。”
李桂生一听这话,连忙态度恭敬的接过话茬道:“大人您言重了,并非我不愿意配合,而是时间实在隔得太久了,我这岁数又大了,我根本想不起来呀,再说了,她吃了药之后孩子没了,是不是也没来找我们,这个我们又从哪里知道呢?”
朱七听罢这番话,并未开口,只是默默的站在当场。
不过,一旁站着的另一明锦衣卫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腰间的锦衣卫佩刀“嘭”的一声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那动静,吓得李桂生瞬间便噤若寒蝉,不敢动弹分毫。
至于一旁站着的那掌柜,亦是僵在那里,压根儿不敢吱声半分。
朱七见状,声音不咸不淡的道:“多余的话我们也不想说,你要是现在记得起来就直接说出来,要是现在记不起来那就随咱们去北镇抚司好好想想,我相信肯定能回想起来的,再不行的话,我相信李老板,马掌柜应该都有妻儿老小,我不介意将他们一起请过去尝一尝北镇抚司的茶到底好不好喝。”
话音落下,朱七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其余几名锦衣卫便提着刀要往后堂冲。
李桂生一看这架势,立马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宛若筛糠一般:“大……大人,小的好像是记起来了,都怪我猪油蒙了心,是……是有人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开这方子的。”
朱七一听这话,连忙追问道:“是谁?谁让你开这方子的?”
李桂生闻言,当即便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
原来就在王夫人眼看自己的肚子大了之后,便找了个由头搬出了荣国府。
不过,这事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个有心人不是别人,正是邢夫人。
要知道,贾母过世之后,这荣国府的状态便一直比较微妙。
当初为了平衡贾赦承袭了爵位,原本这府里管事的,一直是贾政这一房。
对此,贾赦一直觉得贾母偏心。
毕竟,那爵位是个虚的东西,手里并没有任何的实权,也就是说起来好听些罢了。
在他看来,府里的管事权才是最实在的。
当初贾母在的时候,有她镇着,贾赦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贾母过世的时候,贾政已经被外放到了山东去做青州府的同知去了。
从那个时候起,大房就一直对府里的管事权虎视眈眈的。
邢夫人获悉了王夫人躲出去养胎的秘密之后,便回去将这事告诉了丈夫贾赦。
当时贾赦得知这件事,心中便立马有了计较。
要知道,这府里的家产总共就那么多,自己只有一个儿子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