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落在了李澈的身上，最后，定格在他紧紧攥着的那只右手上。

“‘辰龙’的眼泪……多少年了。”

老婆婆的嗓音，如同被海风吹拂了千年的礁石，沧桑而平静。

“看来，你就是那个打破平衡的变数。”

她就是“牧羊人”，十二辰仪中，代表“未羊”的密钥持有者。

李澈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摊开手心，那颗温热的“龙之泪”静静地躺在那里。

老婆婆叹了口气：“我早已感知到你的到来。那个‘嵌合体’，也是我想要铲除的威胁。所以，我没有阻止你，任由你毁了它，这已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帮助。”

她的语调一转，变得不带丝毫感情。

“但是，‘息壤神殿’，你不能进。”

“为何？”李澈急切地问。

“神殿里的东西，是用来‘创造’的，而非‘拯救’。”老婆婆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它的力量一旦被动用，会诞生出什么，连我也无法预料。或许，是比‘寅虎’更不可控的后果。我守护此地数百年，为的不是权柄，而是‘平衡’。”

李澈的身体晃了晃，最后的希望，似乎也要被掐灭。

他看着老婆婆那双如深海般不起波澜的眼睛，将李若霜的牺牲，以及“替换锁芯”的全部计划，一字一句地，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我不是要它的力量，更不奢求创造什么神明！”

李澈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剖出来的。

“我只是……想用另一件东西，去换回我的妹妹。我只求一个进入神殿的机会！”

他的真诚，他的决绝，那份抛弃了一切，只为一个人的归来而活的偏执，终于让老婆婆那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时，那名被制服的蛇卫首领，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狞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一枚微小玉符。

“陛下……该您……登场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宫殿。

面如金纸的楚玄，通过那枚玉符传来的坐标，猛地睁开了双眼。他将自己残存的本源之力，尽数灌注到了一个恶毒的法则之中。

“巳蛇”远程法则——【谎言回响】！

嗡——！

一股无形的，无法被察觉的精神冲击，以那名蛇卫为中心，瞬间扫过了整个渔村。

它没有伤害任何人的身体。

它只是篡改了所有村民脑海中的“真实”。

那个一直对李澈等人充满畏惧的老渔夫，眼神突然一变，畏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愤怒。

“恶魔！”

他举起手中的渔网，指向了一直庇佑着他们的老婆婆。

“是她！是她囚禁了海神，才让大海降下‘神之叹息’！”

一瞬间，所有被“未羊”之力庇护的村民，眼中都燃起了同样的火焰。他们抄起身边的鱼叉、柴刀、木棍，从一间间屋子里冲了出来。

“杀掉恶魔！”

“解救海神！”

一个村民，将崇拜而狂热的视线投向了李澈。

“他是上天派来解救我们的勇士！”

顷刻之间，局势逆转。

老婆婆脸色一白，她能守护人心，能平衡大海，却防不住这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恶毒的背叛。

楚玄的阳谋，竟是将她力量的源头，变成了刺向她自己的，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