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炼阁出来,夜色已深。
秦轩并未直接返回归元堂,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记忆中赵虎宅院的位置不疾不徐地行去。
街上行人渐稀,两侧店铺的灯火也暗淡了些许。
比起上一次夜探的隐秘,今夜的秦轩,一袭青袍,兜帽压低,步履从容,更显坦荡。
行至一座院落前,秦轩停下脚步。
这院墙不高,门扉紧闭,与周围民居并无太大差异。
他抬手,在腰间的灵兽袋上轻轻拍了拍,指尖的触感让袋内的灵宠们微微骚动了一下,旋即安静下来,显然是明白了主人的示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秦轩这才上前,抬手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院门的铜环,发出“笃笃”两声清脆的回响,而后便负手立于门外,静静等待。
不多时,院内传来细碎而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轩听着这脚步声便判断出来者应是一名女子。
“吱呀”一声,院门向内拉开一道缝隙,一张略带风霜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秀丽容色的妇人面孔探了出来。
她约莫三十许的年纪,荆钗布裙,神色间带着一丝夜晚被陌生人打扰的警惕,目光落在秦轩被兜帽遮掩大半的面容和那一身不露形迹的青袍上,眼中疑色更浓。
“这位道友,夜深至此,请问有何贵干?”
妇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秦轩兜帽下的脸庞未动,声音平静无波地传出:
“赵虎可在?”
妇人闻言,握着门的手微微一紧。
对方直呼其夫君名讳,显然是认得的,而且这副装扮和深夜来访的姿态,绝非寻常访客。
她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眼神中的警惕稍减,多了几分审度:
“夫君在的。阁下是?”
“故人。”秦轩惜字如金。
妇人略一沉吟,侧身让开了门路,声音也温和了些:
“既是夫君故人,还请入内奉茶。”
秦轩微微颔首,算是致谢,迈步踏入院中,妇人则在他身后将院门轻轻掩上。
院内陈设简单,一方案几,几条长凳,打理得倒也干净。
妇人将秦轩引至简陋的厅堂,指了指客座:
“阁下请在此稍坐,我去唤我家官人出来。”
秦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示意她自便。
那妇人见他并无恶意,脚步匆匆地转向内室。
赵虎此刻刚解了外衫,正欲宽衣歇息,见妻子快步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声音也有些含糊:
“谁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大晚上的?”
“莫脱了,快些穿上。”
妇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外面来客,指名要见你。听声音尚年轻,但打扮有些古怪,青袍遮面,看不清样貌。”
赵虎闻言,脸上那丝慵懒瞬间褪去,睡意全无。
他猛地坐直身子,目光一凝,迅速将外衫重新披上,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沉声对妻子道:
“你莫要出来,我去看看。能深夜上门,指名道姓,多半不是寻常之辈。”
妇人见丈夫神色如此郑重,原本想问的话也咽了回去,只是默默上前,替他将略有些褶皱的衣襟抚平,柔声道:
“那你小心些,我在屋里等你。”
赵虎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即深吸一口气,整了整神色,快步向厅堂走去。
秦轩在厅中安坐,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虽不华丽,却也整洁。
片刻后,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内室传来,赵虎的身影出现在厅堂门口。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青袍轮廓,连忙快步上前,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容,拱手道:
“哎呀,秦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上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秦轩缓缓起身,声音依旧平淡:
“未曾提前知会,冒昧打扰,该是我说不是才对。”
“先生言重了,言重了!”
赵虎连连摆手,引着秦轩在主位坐下,自己则在下首相陪,姿态放得很低,
“方才拙荆出来应门,可有招待不周之处?她妇道人家,不懂事。”
秦轩端起妇人先前倒的粗茶,象征性地沾了沾唇,笑道:
“赵兄客气了,令夫人很好,并无不周。”
赵虎这才略松口气,但看向秦轩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询,虽然身处自家主座,却仿佛秦轩才是此间主人。
秦轩放下茶杯,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在赵虎身上停留了一瞬,语气转入正题:
“方才那位,想必便是赵兄欲求秦家庇护的主要缘由之一罢?”
赵虎听秦轩提起妻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随即憨厚一笑,带着几分自豪道:
“先生慧眼。是的,她便是我赵虎此生最珍视之人。”
秦轩闻言,心中了然。
赵虎此言,看似真情流露,实则亦是一种表态。
无欲则刚,有所求,有所牵挂,才能让上位者用得放心。
这赵虎,倒也算个明白人。
秦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三个物件,一一摆放在赵虎面前的木桌上。
两支玉瓶,一大一小,晶莹剔透,还有一只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药包。
赵虎看着桌上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正要开口询问,秦轩便解释道:
“今日前来,是给你送药的。”
他指了指桌上的三样物件,
“这便是我前两日与你提过的三种毒道秘药。
这小玉瓶里装的是牵机露,分三份;大玉瓶里是五毒颠倒烟,一共七颗丹丸;这药包里是丧魂膏,大约两份的量。
这些都是样品,你拿去试试水,看看市场反应。”
赵虎连忙起身,拱手道:
“先生如此费心,亲自送来,实在有愧!些许小事,只需遣人吩咐一声,属下自会安排人去取。”
秦轩摆了摆手:
“无妨,今日恰好路过。”
赵虎闻言,也不再客套,小心地拿起玉瓶和药包,仔细端详了一番后。
赵虎将东西放回桌上,看向秦轩,沉声道:
“若是这三种秘药真如先生所言,那必然大受欢迎。只是这售价几何?还请先生示下。”
秦轩略一沉吟:
“牵机露十枚灵石一份,五毒颠倒烟两枚灵石一颗,丧魂膏五枚灵石一份。先按这个价格试试,后续再根据市场反应调整。”
他心中盘算着,这个定价,即便除去人工成本,材料成本也只占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