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恩瞳孔一下子缩小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朝着炮击来的方向看过去！

阿尔忒弥斯飘在半空中。

她身后展开了半透明的星舰羽翼。

羽翼的边因为用得太厉害，泛着要碎掉的光；

她手里拿着一门银灰色的重炮。

炮口还留着炮击后的温度。

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嘴角却带着一点坚决的笑。

她的目光穿过乱成一团的战场。

紧紧锁在修恩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神明的威严。

只有人类才有的热烈！

是以前在山林里一起笑的时候的温柔。

是偷偷给他传情报的时候的担心。

是看着他在雷声里挣扎的时候的心疼。

最后这些感情都变成了“我要你活下去”的念头。

“亲爱的，上次……我没护住你。”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靠着神力传到了整个海上。

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

却特别坚定：

“上次看你被雷劈得不成样子。

我只能躲在云后面发抖；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就算背叛奥林匹斯。

就算违背天命。

我也要护着你。”

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

星舰羽翼又亮了起来。

重炮重新攒着能量：

“宙斯，你要执行天命。

要重建母星，我不管。

但你想伤他。

就得先踩过我的尸体！”

奥林匹斯的士兵们彻底乱了！

狩猎女神背叛了众神？

背叛了万能的宙斯？

他们看着半空中的阿尔忒弥斯。

又看看天上受损的神体。

脸上全是迷茫和害怕。

连跪着的动作都忘了继续做。

佩拉斯吉的子民们却喊了出来，那是憋了很久的声音！

不是因为看到了希望。

是因为被这份“为了爱反抗天命”的勇气打动了。

一个少年举起断了的剑。

朝着阿尔忒弥斯的方向大喊：

“女神大人！我们跟你一起打！”

宙斯的机械神体终于从混乱里恢复了过来。

凹下去的装甲上泛着淡金色的修复光纹。

可眼窝里的青蓝色能量却比之前更冷。

带着程序被强行打断的愤怒。

“阿尔忒弥斯……你知道背叛天命的代价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可惜。

只剩机械的冰冷：

“你的星舰核心。

会因为把力量放得太开而碎掉；

你的神格。

会被混沌之源彻底抹掉！

这是没法挽回的惩罚。”

“我知道。”

阿尔忒弥斯笑了。

笑得很坦然：

“可比起这些。

我更怕他死。”

她的星舰羽翼突然变大了。

银灰色的光盖了半个海面。

重炮的炮口对准了宙斯的能量核心：

“我早就想好了！

如果天命要他死。

那我就毁了这该死的天命！”

“傻！”

宙斯的怒吼响遍了天空。

神体表面的炮管全亮了。

青白色的雷能量比之前更猛。

这次不再锁定修恩。

而是一起对准了阿尔忒弥斯和修恩一群人：

“你们都是没用的漏洞。

都该被除掉！”

“阿尔忒弥斯，别硬撑！”

修恩一下子反应过来。

拖着快碎掉的身体。

举起黄金剑朝着她的方向冲过去：

“我们一起扛！

你不是一个人！”

美杜莎马上跟上去。

黄金羽翼又展开了。

这次不光裹住了修恩。

还把阿尔忒弥斯也护了进去；

斯忒诺和尤瑞艾莉的本源微光变亮了。

在羽翼外面凝成一层淡紫色的屏障；

美狄亚指尖的巫术符文飞了出去。

缠上阿尔忒弥斯的星舰羽翼。

想帮她减少一点能量消耗；

阿塔兰忒把长弓拉满。

银箭对准了宙斯要发射的炮管！

“家人，本来就该一起打！”

美杜莎的声音带着母神的威严。

淡紫色的光把所有人都护在里面：

“你护着修恩。

我们护着你！”

阿尔忒弥斯看着冲过来的众人。

看着修恩就算身体裂开也要靠近的样子。

看着美杜莎她们坚定的眼神。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却笑着喊道：

“好！

那我们就一起。

跟这该死的天命拼了！”

宙斯的炮管开始发射了。

青白色的雷像下雨一样落下来。

每一道都带着能把金属烧化的高温。

阿尔忒弥斯的星辰重炮先反击了。

银月炮光和雷在天上撞在一起。

撞出来的能量冲击波把海面压得平平的；

修恩的黄金剑劈开漏过去的雷。

剑刃上的光和美杜莎的光缠在一起。

形成一道结实的防线；

阿塔兰忒的银箭准准地射向宙斯的炮口。

虽然没毁掉炮管。

却暂时放慢了雷的发射速度。

海面上。

佩拉斯吉的子民们也开始行动了！

他们举起手里的石斧、断剑。

甚至只是捡起地上的木片。

朝着宙斯的方向大喊。

用自己的信念给修恩一群人加力量。

老工匠的石片、少年的断木剑、士兵的破盾……

这些普通的东西在天上聚在一起。

变成一道道微弱的光。

融进美杜莎的守护屏障里。

让那层淡紫色的光越来越亮。

宙斯的机械神体又乱了！

他的计算模块看不懂眼前的情况：

背叛自己的女儿、不肯低头的人类、连小虫子都在反抗的信念……

这些“不一样的情况”远远超出了程序的预想。

甚至开始干扰他的天命指令。

“为什么……”

宙斯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像“困惑”的动静。

雷的发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你们明明只是渺小的存在。

为什么偏要对抗没法改的天命？”

“因为我们是人！”

修恩劈开一道雷。

朝着宙斯的神体大喊：

“是有感情、有牵挂的人！

我们不会像程序一样听指令。

不会像木偶一样接受毁灭！

我们要活下去。

要和爱的人一起活下去！

这才是我们的‘天命’！”

阿尔忒弥斯的星辰重炮又攒满了能量。

银月炮光直对着宙斯的能量核心：

“宙斯，你不懂爱。

不懂牵挂。

更不懂人类的意志！

这才是你最可怜的地方！”

炮光又发射了。

这次带着所有人的信念。

带着对爱的坚持。

带着对自由的渴望。

朝着宙斯的核心狠狠冲过去！

天上的乌云被炮光撕开了。

阳光从缝里照下来。

照在海面上那道小小的、却特别结实的防线上。

照在每个人坚定的脸上。

天命也许很强大。

神体也许很雄伟。

但在“爱”与“信念”面前。

再强的力量。

也总会被撼动。

这场对抗天命的战斗。

还没结束。

但他们。

绝不会退。

金色的炮击穿宙斯神体的那一刻。

整个希腊半岛都在抖！

不是因为雷的狂暴。

是星舰核心能量失控发出的低频响声。

像一头快死的巨兽在发出最后的叫声。

神钢做的侧装甲一下子碎了。

热的金属碎片混着青蓝色的能量流。

像流星雨一样砸向海面。

把海水蒸成白茫茫的雾气。

盖了整片海。

宙斯的机械神体猛地停住了。

眼窝里的青蓝色能量闪得厉害。

原来整齐的光变得乱七八糟！

底层程序正在崩溃。

阿尔忒弥斯改的指令和“重建母星”的天命。

在他的中心里疯狂撞在一起。

一边是混沌之源刻下的规矩。

一边是女儿用爱写下的新规矩。

两种一样重要的指令。

让他的运算模块彻底卡住了。

“程序……冲突……无法……判断……”

宙斯的声音断断续续。

没有之前的威严了。

只剩机械的混乱。

神体表面的炮管没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