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夜刻意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带着“骇然”和“肯定”。

“是百越遗民在作乱！而且，是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大规模暴乱！”

“什么？！百越遗民？！”

韩王安瞳孔猛地一缩，这个词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多年、最不愿触及的记忆。

那些血腥、背叛、阴暗的往事碎片瞬间涌上心头。

“不错！”

姬无夜的声音更加沉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难以置信，说道：

“更可怕的是，据一些逃生的目击者描述和现场遗留的诡异痕迹来看……似乎……似乎是当年逃脱的百越废太子天泽，潜入了新郑！这妖火，极可能就是他手下那个控火的妖女所为！”

他精准地将“天泽”这个名字抛了出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韩王安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

“天泽！”

韩王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内侍慌忙扶住。

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比看到城中的大火更让他恐惧，那是他王位阴影下最深的一道疤痕。

“他……他还活着？！就在新郑？”

“新郑一向由你的军队负责守卫，如今竟让这等祸首潜入，还酿成如此大乱！你作何解释？！寡人要你何用！”

惊惧之后是更狂暴的怒火，韩王安再次厉声质问，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姬无夜心中早有腹稿，他再次沉痛地低下头，声音带着无奈和疲惫。

“大王息怒！此等祸乱，绝非寻常！臣斗胆直言，这伙逆贼对新郑城防、兵力驻扎排布、巡防路线乃至水源分布，都了如指掌！臣麾下士卒虽拼死扑救弹压，但逆贼行动迅捷，四处点火，专挑要害，更有妖火助阵……将士们疲于奔命，顾此失彼，伤亡惨重！此绝非将士不用命，实乃……实乃有内应精心指引，布局深远！还望大王明察！”

他将矛头巧妙地转向了内奸。

“内应？”

韩王安如遭雷击，瞬间冷静了不少，但眼神更加阴鸷。

“你是说……朝中有人勾结百越余孽，泄露城防机密？”

“大王圣明！”

姬无夜立刻接口，语气凝重无比，说道：“臣本不敢妄加揣测，但联系近日九公子韩非追查左司马刘意被杀一案……此案看似简单，却步步指向当年百越旧事，牵扯出诸多敏感人物。九公子行事……或许无意，但很可能因此惊动、甚至引出了某个蛰伏多年、本不该再存在的人！此人，对当年新郑乃至整个韩国的军事布置，可谓了如指掌！”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韩王安的脑海中已经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名字——李开！

那个被他和姬无夜联手陷害、背负叛国罪名、本该早已死去的韩国前右司马。

只有他，才符合姬无夜描述的所有特征，了解军事机密，与百越有关联（曾是百越之战将领），而且是“不该存在”的人！

“该死！该死！！”

韩王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巨大的恐惧和愤怒交织。

他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说道：

“这么多年了！朝中居然还有他的人？！还有别的势力在暗中蛰伏？”

他仿佛看到自己苦心维持的王位根基正在被这内外勾结的祸乱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