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出的火雨玛瑙……难道就是那秘宝的信物?刘意之死……是否与这血腥的旧债有关?
张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因用力攥着帛书碎片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他明白了祖父的恐惧和韩王的“旨意”。
这真相,一旦揭开,不仅是刘意案,更是要将韩王安、张开地、姬无夜乃至整个韩国朝廷都会被声讨,足以引发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书库沉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张开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对着廊下的灯笼,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而失望的光芒。
“子房……”
张开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
“你在找什么?”
张良猛地转身,将帛书碎片下意识地藏入袖中,强自镇定:
“祖父……良只是查阅一些旧日律法……”
“够了!”
张开地一声低喝,打断了张良的话。
他一步步走进书库,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如同重锤敲在张良心上。
他走到张良面前,目光如刀,扫过那个被打开的漆木匣,最后定格在张良强作镇定的脸上。
“老夫说过,有些事,不是你能碰的!”
张开地的声音带着痛心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你可知你手中之物,足以让整个张氏家族万劫不复!让韩国天翻地覆!”
“可是祖父!”
张良心中压抑的悲愤与对真相的执着喷薄而出,说道:
“那是数百万条人命,是灭绝人性的屠杀!刘意是刽子手,可下命令的是……”
“住口!”
张开地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惊惶,猛地扬起手,却最终没有落下。
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王命!是王命!你懂什么?在这新郑,在这韩国,王命就是天!是法!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则!为了张家,为了韩国表面的安宁,有些血,必须白流!有些债,必须永远埋在土里!”
他指着张良,手指颤抖,说道:
“收起你那不合时宜的正义感!此事到此为止!若你再敢追查,休怪祖父……家法无情!”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重。
他猛地抓起案几上一个张良平日把玩的羊脂玉珏,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玉珏四分五裂!
“从今日起,你禁足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相府半步,更不得再见韩非。”
张开地丢下冰冷的命令,拂袖转身,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佝偻而沉重。
张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祖父决绝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袖中那几张滚烫的帛书碎片,再望向地上那摊刺目的碎玉。
忠?孝?真相?
这些曾经清晰的信念,此刻却如同乱麻,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