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窟内，那股由朱高煌身上散发出的，仿佛万魔之源、宇宙终焉般的恐怖气息，如退潮般缓缓收敛入体。

每一缕气息的回收，都让这方天地的法则松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足以压垮自身的亿万钧重担。

他身后那尊，顶天立地，仅仅是存在，就让此方世界法则都在哀鸣颤抖的混沌魔主虚影，也并非瞬间消失，而是化作亿万道最精纯的混沌魔光，缓缓融入他的背脊，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地底魔城，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阴森与诡异。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至高主宰的，绝对的，虔诚的臣服。那些原本凶神恶煞、无法无天的魔门弟子，此刻匍匐在地，身体依然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栗。

他们的目光，不敢直视朱高煌，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感受着从血脉与功法本源中传来的，那种无法抗拒的，如同臣子面见开国帝皇般的敬畏。

他们的“道”，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被强行扭曲、覆盖、再重新定义。

朱高煌，成为了他们此生，都无法违逆，甚至连念头都不敢生出的，魔中之皇，道之源头。

朱高煌漠然地扫了一眼，那个跪伏在自己脚下，眼神空洞，皮肤干瘪，须发皆白，血肉精华与魔功本源被吸食殆尽，早已被榨干了所有力量与生机，如同一个被风干了千年的破布娃娃般的魔道帝王——夜帝。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也没有半分战胜宿敌的快意。

就仿佛，一位登山者，登顶之后，只是看了一眼，脚下那块，曾是最大阻碍，如今却只能用来垫脚的，毫不起眼的石头。

蝼蚁的生死，又怎能拨动神明的心弦。

然而，蝼蚁的构造，却可能具有研究的价值。

“你的意志，在这方世界挣扎了数百年，并侥幸触碰到了世界本源的一丝脉络，倒也算有几分可取之处。”

朱高煌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像是一位学究，在对自己刚刚解剖完的标本，做一个简单的总结。

“直接杀了，湮灭其神魂，未免有些浪费。”

他随手，对着夜帝那，萎靡不堪的躯体，凌空一抓。

这个动作，明明没有带起任何的风声与法则波动，但夜帝那具已经油尽灯枯的躯壳，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烈地抽搐起来，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

一道，半透明的，与夜帝本人全盛时期一模一样，脸上却充满了极致恐惧、怨毒、疯狂与不甘的虚幻身影，被他，硬生生从那具空壳般的躯体中，一寸寸地，强行抽离了出来！

那，是夜帝的神魂！一个苦修了三百载，与世界本源相合，本该是此界最坚不可摧，近乎万劫不磨的强大神魂！

“不……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夜帝的神魂，脱离了肉身的庇护，在这片充满了朱高煌气息的空间里，感受到了如同被扔进九幽罡风中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他发出了微弱却凄厉的，充满了哀求与恐惧的意念波动。

他，不想死。

他，更不想，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

他曾是此界至尊，是承载了武道气运的天命之子，他还有着遨游星海，征服诸天的野望！怎能如此屈辱地，如同一只标本般，终结于此？

他咆哮着，挣扎着，神魂之力爆发，试图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然而，朱高煌，根本没有理会他那，可悲的哀求与徒劳的挣扎。

“聒噪。”

他淡漠地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