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送她俩的缘故,沈从宴自己的车留在了停车场。
许星宁想了想,让他开她的车回住处,她再找代驾去取。
“不用那么麻烦,我打车回去。”沈从宴说。
后排一直没吭声的邱秋惊讶地张了张嘴,圈里但凡有点名姓的都很会拿乔,出门必定车接车送,他堂堂一个大集团的老总,倒是挺接地气的。
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许星宁倒不觉得有什么,点点头:“也行。”
没多久,沈从宴把她们送到酒店,正要下车,许星宁叫住他:“等等,帮我开下后备箱,我去拿东西。”
白天粉丝送她的信件和一些小礼物,她都收起来放那儿了。
沈从宴摁下车门上带后备箱标识的按键,许星宁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车内一时只剩下两个人,沈从宴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彰显出来,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变得逼仄起来。
邱秋有些紧张地抓住裙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沈总,您之前答应的事……”
沈从宴打后视镜里看了眼,确定许星宁还在车尾,淡声道:“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到最好的地方。”
……最好的地方?
邱秋懵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连摇头,鼓起勇气争取:“沈总,你知道的,我只想——”
后备箱的门重重关上,沈从宴擡起食指压在薄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余下的话便被邱秋极力咽回了肚子里。
沈从宴推开车门,将钥匙扔给了泊车的门童,在车头前不知跟许星宁说了些什么,三言两语后,两人便告了别。
邱秋从另一侧推门下车,等在酒店门口的许星宁看见她的脸色,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
邱秋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困了,我们上去吧。”
她太高看自己了,亦或者说是低看了沈从宴。
他的好说话,大概只是对许星宁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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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许星宁耳边回荡起沈从宴那句“专心陪我太太”,不知不觉把花洒调到了最热的档位,直到水温飙升的水珠喷洒到她手背,猛地将她烫回了神。
她甩了甩脑袋,仿佛那样就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干净。
洗完澡,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看,刷到邱秋艾特自己的那条生日博时,顺手转发了一下:破壳日快乐[生日蛋糕.jpg][生日蛋糕.jpg]
原本热度平平的一条微博,因为她的转发,转评赞数据瞬间直线拉升。
许星宁没翻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正准备把手机调成静音睡美容觉时,邱秋的微信消息从通知栏弹了出来。
【邱秋】:星宁,今天真的谢谢你,因为你,过了一个祝福最多的生日
【许星宁】:别这么说,以后你会被更多人看到,收获更多的祝福
【许星宁】:年年岁岁胜今日[干杯.jpg]
那边对话框上方一会儿显示正在输入,一会儿又停下来,反复好几次,许星宁等了会儿没收到回复,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便戴上眼罩缩进了被子里。
她不知道的是,对话框另一端的邱秋盯着屏幕,心情复杂。
她也曾一度和其他人那样,以为许星宁高不可攀不好接近,但两部戏相处下来,她对朋友和身边工作人员的态度,算得上很好了。
正如她所看到的那样,连二三线都争相拿乔处处给自己升咖的大环境下,许星宁这种稳一线反倒没什么架子。
她心思纯粹,不会看碟下菜看谁得势就跟谁玩,谁失势便一脚把人踹开,但纯粹不是傻,她不喜和心眼多以及目的性强的人打交道也是真。
邱秋紧紧握着手机,如同紧紧攥着自己的命运。
挣扎了许久,心里那杆天秤在回想起和沈从宴的对话时,到底是逐渐出现了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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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给人过生日的关系,当晚许星宁莫名做了个梦。
梦里是十三岁生日那一年,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不嫌许建勋给自己定做的粉色公主裙太浮夸,在生日宴前跟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但新一岁生日,她不想穿旧衣服,去店里重挑来不及不说,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挑不到满意的,于是只得臭着脸不情不愿地穿上了那套衣服。
她每年生日宴来的人都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她也知道,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讨好许建勋来的,而非为了她。
他们送的礼物都很昂贵,但对她来说,也只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她家里已经有了很多,因此显得兴致缺缺。
倒是沈乔南,送了她一份精致的蝴蝶胸针,振翅欲飞似的,他说那只蝴蝶和她很相称。
虽然也很华而不实,但至少是个漂亮的装饰物。
她像许建勋教的那样,接过礼物甜甜地道了声,正要带着一行同龄人去分甜品台上层层叠叠的蛋糕,余光却突然瞥见了角落里,一道孤零零的单薄身影。
在这个人人盛装出席的宴会上,他衣服有些皱巴巴的脏污,看起来就像在水泥地上滚过一圈,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沈乔南他们催促着她快去许愿切蛋糕,她却鬼使神差地,一步步了走向那个孤寂的少年。
梦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擡头的刹那,他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挂彩的嘴角甚至还渗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