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这会儿功夫,那股眩晕感也随之缓和下来,许星宁摸过手机,没等她打开微博,微信和短信便已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想了想,在一堆消息里点开时雨的对话框,毕竟这个小助理在传达消息上向来是最简明清晰的。
但她着实没想到,这次能简要到只用一张图和一句话就阐明了当前的形势——
聊天界面最上方是一张路人视角拍的照片,画面中的男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上,双手本能地护着脸,现场除了医护人员,还有几个警察。
画质虽有些模糊,但熟悉的环境和穿着,让她一眼就认出了担架上的周铭。
多亏时雨的转述,让她在短时间内得知了在自己昏厥期间发生的事。
【时雨】:星宁姐,周铭被抓了,网上都说是他先恐吓然后再绑架你,沈总才把他揍成这样的???
【时雨】:他有病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一天天骚操作不断,现在被反噬了还狗急跳墙报复你?
【时雨】:星宁姐,看到了你就回我条消息,我好担心你到底有没有事儿啊(大哭.jpg)
再往后就是些关切问候,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了。
许星宁简单回复了下表示自己没事,又看了遍消息,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从时雨发的内容来看,可以提炼出两个关键信息:一来,周铭昨晚的行为构成了绑架未遂并且被披露出去了;二来,大家都以为周铭绑架她是出于炒作不成反而身败名裂的恼羞成怒,却不知道沈从宴利用音源设计他的事。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公关。
但问题在于,沈从宴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她深陷丑闻对他有什么好处?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入脑海,许星宁再度感到后脑勺隐隐作痛,她擡手揉了揉脑袋,正要翻身下床时,病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了。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到来人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意外:“逄总助。”
没想到取个餐的时间人就醒了,逄总助扶了扶镜框,举起另一只手里勾着的打包盒:“太太,医生说您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可能会头晕想吐,吴妈听说后担心得不得了,特意给你做了营养餐让我去拿,我这就给您打开。”
许星宁这会儿并不觉得饿,更没有心思吃饭,而是问道:“沈从宴人呢?”
看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逄总助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自家老板就在隔壁病房,负着伤还不忘审核赵登高那边安排的通稿。
“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许星宁揭开被子下了床,边往外走就边拿起手机准备拨号。
逄总助眼看拦不住她,又怕她出去瞎找出什么事儿,急忙出声:“沈总就在隔壁。”
“?”
就在这儿还特意避免跟她共处一室,许星宁想来想去,除了他心虚就没别的解释了。
她抱着质问的心态,气势汹汹地推开隔壁的房门。
沈从宴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笔记本搁在床头柜上,十指灵活地敲着键盘,看起来正在处理什么要紧事。
她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如她所愿,沈从宴脊背一僵,然后从屏幕前微微擡起了头。
但他并未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就着那样的姿势,淡淡问了句:“有什么事?”
许星宁一愣,噎了噎,提着口气冲过去:“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余下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
沈从宴额角蜈蚣般大小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
她只知道他那样不要命地撞过来,她磕到了头,周铭也伤得不轻,却从来没想过,他也是会受伤的。
上次在沈家,也是因为替她挡灾,他额头贴上了掌心大小的纱布,伤口好些时日才愈合掉痂,凑近了仔细看,仍能从那块儿肤色瞧出些端倪。
如今新添了这么一道狰狞的伤痕,依旧是因为她。
预想中理直气壮的质问忽然如鲠在喉,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了。
沈从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状似不经意地转头对着电脑,伤口缝合那侧恰好避开她的视线。
“你伤得很严重吗?”她嗓音有些涩,一出口,又自觉问了句废话。
看这长度,伤口不会小到哪儿去。
“还好。”
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让她不禁怀疑,哪怕一刀刀剜在他身上,他依旧会面不改色地扔出这两个字。
全然忘了自己闯进来的初衷,许星宁紧接着问:“伤得这么严重,怎么也没请个人照顾你?”
她虽然没了父母,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有吴妈,有工作伙伴,有沈爸沈乔南,还有……他的关心与照料。
但他受伤了,好像只能一个人扛着,甚至还要不惜命地忙工作。
沈从宴合上电脑,掩去屏幕上的“工作”内容,不以为意地回:“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生病受伤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