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导航开过去,许星宁的车停在一家主打中式融合菜的私人会所门前。
沈乔南看起来到了有一会儿,桌上已经点好了菜品和饮品。
“我记得你喜欢喝这种起泡酒,葡萄味的,尝尝,再看看还有没想加的菜。”说着,他准备叫服务员把菜单送上来。
“不用了,”许星宁在他对面坐下,把包放在身后,说,“我离开医院时吃了个便餐,咱们直接聊正事吧?”
可沈乔南却皱起眉头,表情难得那样肃重:“我们之间,已经到这种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
“啊?我——”许星宁眨了眨眼,刚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沈乔南却倏地笑了,口吻恢复一贯的温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
许星宁笑笑,端起起泡酒喝了口。
冰冰凉凉的液体沿着喉咙一路往下,压下了将将升起的那股异样感,暗红色液体眨眼被她灌下去大半。
沈从宴失笑,听起来像是责怪,眼里却满是宠溺:“哪儿有人把酒当水喝的?”
说完,他擡手叫来服务员,重新上了杯苏打水。
“不急的话,我可以先吃点儿东西再聊吗?”他问道。
他前脚赶到医院,后脚就来了这儿,料是没时间吃饭的,许星宁看他眼巴巴盯着满桌食物的样子,看着看着,噗地笑出声:“你这样,怎么显得我很霸道似的?”
连吃个饭,都要征询她的意见。
沈乔南也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片时蔬:“上学那会儿,你可不就活脱脱一小霸王?”
闻言,许星宁怔了怔。
他指的是他们曾经做同桌时,因为隔三差五就有女生来给他送这送那地示好,吵得她课间想打个盹都难,睡眠不足的缘故,某天,她一拍桌子宣布:“以后谁都不能在我面前跟沈乔南告白!”
谁都没料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就连向来波澜不惊的沈乔南也略显诧异,可对于她插手自己的事,他竟也丝毫不生气。
等人散去,他眉眼含笑地看向她,问:“许星宁,你怎么这么霸道?”
好不容易清净下来,许星宁换了个方向把头埋进胳膊,拿后脑勺对着他,理直气壮地说:“就这么霸道,不服你换个同桌去。”
旁边一时没了动静,久到快要打上课铃时,好脾气的少年闷声笑笑:“不换,我有受虐倾向,喜欢别人对我霸道。”
许星宁趴着一动不动地装睡,耳根却渐渐染上一层绯红。
一直拿沈乔南当朋友,她从未往别的方面想过,谁知……
直到老师走进教师用力敲了敲桌子,她才揉着眼坐直身板,装作刚醒的样子。
毕业多年,两人的人生轨迹再度相交,是她以沈从宴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坦然自若地祝他们订婚快乐,让她以为尘封在回忆角落的那一幕,不过是年少无知的荒唐言。
事隔经年,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触发的关键词,总让她觉得别有深意似的。
思及此,许星宁慢慢敛了笑意。
沈乔南咽下最后一口菜,擡眼打趣道:“还好这是在餐厅,要是换个地方,我会怀疑自己是待审的犯人。”
许星宁来这儿的目的很明确,坦白说,此刻的确没什么心情回应他的玩笑话。
看出她的踌躇,沈乔南抽过纸巾擦了擦嘴角,也跟着正色起来:“我在晋城,找到了当初那艘游轮上的船员。”
许星宁倏地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起来。
沈乔南拿出手机,翻到一段录音,正要递过耳机放给她听时,许星宁随手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嗡嗡大振。
她着急想知道沈乔南掌握的信息,甚至没细看来电人是谁,就掐了电话,然后将屏幕朝下翻过去。
可很快,桌面再度传来震动。
沈乔南想了想,收回耳机示意道:“是不是有急事找你?”
许星宁有些浮躁地拿起手机,“沈从宴”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中间。
她皱了皱眉,挂断电话:“没事,你继续。”
“我……”沈乔南刚吐出一个字,已经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屏不厌其烦地亮起来,他看了眼,问,“要不你先接一下?”
在这种紧要关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许星宁耐心告罄,前所未有地蹿火。
她一把抓起手机,正准备划过接听键扔一句“别打了”就挂电话,手机就像是感知到她的火气,先一步黑了屏。
……
没电自动关机了。
许星宁本该松一口气,心头却莫名有些不安。
与此同时,另一头。
沈从宴再就着那串号码拨过去,得到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猛地一掷,手机随之砸向车窗,应声落到厚厚的车垫上。
吓得逄总助大气都没敢出一个。
“离会所还有多远?”他语气难掩焦躁。
逄总助看了眼导航,小心翼翼道:“最快预计还要十三四分钟。”
沈从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周身的煞气宛如吞噬一切的黑洞。
几刻钟前,他们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查出了威胁许星宁的人是谁,并得知从她今天走出医院起,对方就一直尾随着她。
沈从宴迅速通过手机定位查到了许星宁的位置,眼下正是快马加鞭地往那儿赶。
逄总助加大油门的同时,不由有些发怵。
他不敢想,许星宁要是出了半分差错,沈从宴会是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