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温任由他抱着,脚下早已苏软到挪不动步子。
明明是一腔热血,担心他,为了他才飞奔过来。
到了他的跟前,却本末倒置,成了冲着他而来。
“俞温……”他只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嗓音浑浊,早已沙哑到不像话。
“不免费!”她是有脾气的,没准备原谅他。
可是这一刻,她也会情不自禁……
“可以。”他的嗓音低沉到了极致。
看着她涂得红润光彩的唇,荧光夺目,他并没如狼似虎地铺天盖地探进来,只是轻轻噙住,缓缓吸允着……
俞温被他挑逗地满脸通红,置气一般,在他的脸颊,额头,鼻尖,鬓角……啄成了一片粉红地带。
叮咚——
突然身后的门铃被按响,自报是酒店服务生。
俞温浑身猛一个战栗,也察觉到抱着他的人此时身上也瞬时绷紧了些。
他直起双膝,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咳了一声,问门外的人,“什么事儿?”
“傅先生,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新的房间,但是今晚两卧套房只有吸烟房,没有无烟房了,请问您现在换房吗?”
傅欣书退了半步,低头看着俞温,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在等她的答复。
“现在换房,我们可以帮您一起收拾行李。”
是她把人啄花了,她怎么也不会让他这时候开门。
虽然跟他置气,但不会让他在外人面前顶着她莽然种下的草莓……
她摇着头轻声回应,“不换了吧。”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不喜欢吸烟房,现在这间就可以。”
“嗯。”
他沉声拒绝了门外的服务生,“抱歉,我太太不喜欢吸烟房。”似乎是个很完美的理由。
俞温瞪了他一眼,听见门外的服务生又说了几句,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大概明白了现在不换房间,今晚就换不了的意思。
她没再多问,等了半分钟,门外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他哑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一会儿我下去开一间小的吸烟房。你用这间。”他早已看出来了她的紧张和拘谨。
“别去了。在家里都是一间卧室,出门在外面,不用突然讲究起来。”她主动抱上了他的腰,在他的白衬衫上左右蹭着脸蛋儿,一件矜贵端庄的白衬衫跟一尘不染再无缘,领口皱皱巴巴,胸襟上已经五彩缤纷……
听见俞温这句话,他低下头,贴着她的发髻低语,“分开住,不是方便你出去么。”
一听就不是诚心,她轻切一声鼻音,后仰着脖颈,擡眸对视。
俞温眯了眯眼睛,一双月牙弯弯,不屑一瞥:“去哪儿?我累了,只想去床上睡觉。”她听得懂,他不过试探一句而已,她没那么容易上钩。
一回生两回熟,傅欣书习惯地把人打横一抱,轻轻放在了床上,“累了就早点儿睡。”
她坐了起来,“我去卸个妆。”这样就不会出门了,她想让他放下心,可是左一句右一句,矫情的话又说不出口。
俞温动作很快,花洒一关。卸了妆连澡都冲好了,围上了浴巾才想起来她走得急只带了一身连衣裙,正要重新穿上——
咚咚。
轻轻两声敲门声。
“俞温,刚刚让酒店准备的女士睡衣,是新的。放在浴室门口。我去阳台。”
俞温打开了袋子,里面是棉质的睡衣,朴素大方,跟情侣间的性感睡衣不沾边,一看就很舒适。
她突然跑过来,完全成了只是来添乱的那个人。
从答应他做情侣,还是第一次两个人一起住酒店,她却什么都回应不了……
俞温换了衣服揉着眼睛,打了几个哈欠,脑袋上包着毛巾,直接趴在枕头上就要装睡。
没过几分钟,她听见了身边有吹风机的声音,刚想责怪他怎么不去浴室吹头发,忽然,她头上围着的浴巾被轻轻摘走了。
她能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里,一次次轻轻挑起她的头发,暖风拂过,不热也不烫,真的很舒服。
一路上都没哭过,偏偏这时候忍不住了。
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只求他把吹风开大些,这样,至少能盖住她的呜咽声。
好没出息——她恨死了自己。
她在心里替他不值当: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这么倒霉,偏偏会喜欢她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生。
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父亲给她吹过头发。
每次从泳池里出来,父亲都是把她的头发一遍遍吹干才放她走。
……
她使劲儿在枕头上蹭了蹭,试图蹭干了眼睛的泪痕。
“别趴着,鼻子要压扁了,把脸转过去,我不看你。”他关上了吹风机,声音不冷不热,好像没注意到她在哽咽。
然而,她刚转过脸,就有张柔软的纸巾贴在脸上,“像蓓蓓那样,擤下鼻子,会吗?”他俨然是跟蓓蓓说话的口气。
她从他手里夺过来了纸巾,自己擤了把鼻子,悄悄推开了他的手。
等了等,屋子里安静下来,他似乎走开了。
对着墙,俞温张开了嘴,“你怎么不睡觉?”简单的一句话还是伴着哽咽。
总不能人留下了,又耽误他休息,还白占着他的床。
她捂着脸,呜咽声里夹着娇嗔,“你不在旁边,我睡不着。”不这么说,他不会躺过来。
卸了妆,这几句话让她的脸比涂了橘色的腮红还要红艳,她干脆捂住了脸。
直到,察觉到身后的人压在了床另一侧,她才松开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俞温,你今天很漂亮。把我惊艳到了。”
听见身后的人在说话,她没有回应。
“但平时的俞温,也很漂亮。我很喜欢。”身后的人声音嘶哑起来。
“我知道你今天的妆不是为我化的。只要你开心,什么样的妆都好。”他的嗓音在刻意压制,沙哑到了极限。
她听得懂,他的话没说完。
“但不管什么样的妆,如果是为了去找那个人才打扮起来……俞温,别去!”他的手轻轻撩起她夹在脖颈里的一缕长发,替她重新顺好。
俞温心中一抖,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精心打扮要去见的人,只吊着一口气,消瘦到了脱相,说话不利索,恐怕已经认不出你了。答应我,别去做没用的事儿。”别去委屈自己。
他的声音嘶哑低磁,让人无法抗拒。
然而,俞温始终没有回应,她睡着了——
她一定要装作睡熟,装作已经偎依在他怀里,进入了一个编织的甜蜜梦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