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想起来了刚刚的事儿,俞温只想快步走过,不去打扰他。
用过洗手间,发现果然姨妈不期而至。
俞温急着找东西,拉开洗漱间的门,拧开水龙头先冷水洗了把脸。
她没来得及擦脸,先把水龙头关上了。
可是,还是有花洒的声音。
难道幻听?!
她又反复操作了几回,终于身后的花洒声没了。
此刻,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俞温,是我。别怕。”身后传来的是傅主任低哑的说话声。
“我、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她没敢回头,但擡起头也能看见镜子后面被打湿的浴帘。
“没关系,我不会出去。你慢慢来。”缓缓传来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对不起。”她的声音小的像小蚊子。
她应该立即出去的,但她现在真的需要找东西。她不是故意要留下的……
越着急越找不见。
想起来了!
她怕被发现,之前踩着浴凳把新买的两包卫生巾放到了镜柜上面的柜子里。
她试着蹦了两下,够不到。
“俞温,你等我一下。”身后的人说话了。
她没敢动。
也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不敢回头,只低头看着眼前的镜子。
帘子拉开了,傅主任已经披上了白色的浴袍。
甚至连浴袍带子都扎地规整严实。
他走过来直接打开了俞温脑袋顶上的柜子。
“夜用的行吗?”他垂眸问她。
俞温看惯了扣子系到领口的白衬衫,擡起头时,眼前是露在白色浴袍外面的锁骨。
虽然她帮他洗过头……
但现在不一样,她还是禁不住会想,他现在是只身一件浴袍。
她低着脑袋拼命的摇头,想把脑袋里奇怪的画面都摇走。
“要日用的?”他依然举着手。
距离近的,连他的气息都飘在耳畔。
看着他还滴着水的发梢,喝过酒洗过澡沾了露水一般的桃花眸子,润湿的薄唇轻启,她根本没听清他问得是什么。
她连摇头都不会了。
正愣着,她的手里塞进来了一个夜用加长的卫生巾,他已经帮她拆开了大包装取出来了一片。
她想不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可她只想快点儿跑开。
没注意到刚刚她洗脸时洒下的水,转身时脚下一滑。
眼看要后仰着栽倒——
她的手还没按到墙壁,就被一只手臂拦腰捞住了。
被对面站着的傅主任单臂抱住的一瞬,她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酒醉来的快,去的也突然。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知道了酒醉是什么感觉;
但此刻,她更清楚的是:酒醉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这一晚上让她无数次冲动地“勇气”,在这一刻竟然也神奇的蒸发了。
她现在无比清醒。
只是,这清醒来地太快。
如果出自本能,她应该扔掉左手上的卫生巾,现在按住左手边的理石台子,自己就能站起来。
然而,只是一刹那的仿徨。
她没有松开那片卫生巾,那是他塞给她的。
在他的臂弯里,她心中那只乱撞的小鹿仿佛一脚把她给踢飞了。
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开手臂,去抱住了眼前的浴袍。
浴袍好软。
她隔着浴袍抱住了他的腰,明明不会再摔下去了。
可是这一刻,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依然脸红滚热,但却不再是酒精的作用。
他是个医生,他会不会发现??
她觉得无比丢人,她现在是在装作酒醉趁机抱住了他。
隔着一层纯白的睡袍,她拼命想让脑子里的画面恢复纯洁。
然而,纠结的同时,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此剧烈。
“……你在怕什么?”
她只记得被他扶起来的时候,他似乎说了这么一句。
喝了酒不可怕,酒醉了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偏偏醉的不够彻底。
昨晚的一言一行,在离开浴室之前,她都记得。
她记得清清楚楚……
【酒醉了,真的可以装作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吗?】
唐莹莹这个时间没起床,她发出去的微信没有回信。
天亮了,看见他悄声推门进来。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她做不到继续装睡了。
她突然很想请假,不是因为生理期肚子疼,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事。
当着那么多人,她竟然让他笑笑,她还说,他笑得好看。
……
她都记起来了。
她甚至都不想出屋门,她竟然跟梅姨那样诽谤他……
傅主任:“还难受么?”
“头还沉吗?”
她反应慢了些,被问到第二句,她才摇了摇头。
好多话,真的好多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她咬紧了下唇。
她不是故意要装作忘记的。
“俞温,你别去医院了。”他已经换好了白衬衫。
只这一句话,她的眼圈又红了。
她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不!要上班的,要做个好医生的。
“傅主任,你可以别开除我吗?”只一句话,她真的怕了。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从枕头
“想什么呢。萨城有个青年医生交流会,本来今天郑浩作为海城代表要去的。他昨晚连着值的夜班,你能替他吗?”他看着还是挺严肃。
俞温反应了一会儿,总算回过来神。
她赶紧点了点头。
“蓓蓓呢?”她想到了家里的事儿。
“还有梅姨。跟梅姨,我昨晚……”她最后悔的就是不该酒后跟梅姨说那些话。
“……我不太记得了。”
她第一次撒谎。
声音很小,却在自己的脑颅里回荡着要震破鼓膜。
他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一会儿送你去车站。”他抽了抽嘴角,“晚上的火车太晚了,可以申请公费住一宿,明天回来找我报销。”
他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她不知道他发没发现她的谎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一路上她低着头,什么都没敢问。
进了月台,他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来例假了,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暂时离开所有人,俞温觉得总算可以让紧绷着的神经暂时放松了。
然而四个小时的火车,无论她多少次闭上眼睛再睁开。
她眼睛里,车窗外的风景都是一样的;
一直映着一身白色浴袍,一双粉色桃花眸子的傅主任。